莽古尔泰说道:“阿玛,明狗能有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欸,听一听总是无妨。”努尔哈赤却哂然一笑,又说,“难道我堂堂大金国之英明汗还能被区区一明将的话吓到?”
说罢,又对禄汪格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本汗赦你无罪。”
“嗻。”禄汪格这才说道,“明军暂摄浙营游击将军徐锋让奴才给大汗说,他总有一天会扫平辽东,并且亲手斩下大汗首级,祭奠战死在辽东的十几万明军将士以及被屠杀的几十万辽东汉民。”
“什么?”
“好大胆!”
“竖子安敢亵渎大汗!”
在场所有人顷刻间狂怒。
他们原以为徐锋会骂人,甚至可能骂得十分难听。
却万万没想到徐锋竟然没骂人,但是他的不骂人,却比骂人更让人难以接受,对大汗甚至整个大金都是极大的亵渎。
徐锋,这家伙还真就敢?
谁给的胆子?谁给的胆子?
霎那间,所有的贝勒阿哥都是怒发冲冠。
暴脾气的莽古尔泰更是直接拔刀,要以亵渎罪杀了禄汪格。
“你个狗奴才竟敢如此亵渎大汗,饶你不得!”莽古尔泰说完就一刀劈过去。
“大汗!”禄汪格只能可怜兮兮看着努尔哈赤,也没敢躲避,说好了不杀的。
眼看莽古尔泰的钢刀就要落在禄汪格的脖子上,努尔哈赤才终于一摆手喝道:“老五住手,此事与禄汪格又有何相干?”
“阿玛说的是,此事确与禄汪格不相干。”
莽古尔泰收刀,随即话锋一转又接着说:“如此,请阿玛允许儿臣率正蓝旗前往辽西追杀浙营残部,儿臣以正蓝旗旗主之名义立誓,此去若不能剿灭浙营残部,擒斩徐锋,誓不再回赫图阿拉!”
“够了。”努尔哈赤说道,“区区一个暂摄浙营游击的几句话就把你气成这样?如此冲动并且易怒,将来如何成大事?”
看上去,努尔哈赤似乎并没有怎么生气。
但是下一秒,努尔哈赤的恶劣心情立刻就暴露无遗。
顿了顿,努尔哈赤又一字一顿的低吼道:“传汗令,正红旗镶红旗从小西门入,正蓝旗镶蓝旗从东门入,两黄旗、两白旗明天进城,各蒙古旗、汉军旗三天之后再行进城,凡我八旗勇士,十日之内不封刀!”
“大汗英明!”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无论是三大议政贝勒,还是那些台吉阿哥诸旗大臣,听到这句话都是欢呼雀跃,因为这就是大金的规矩,破城之后接着必然是屠城,绝无例外。
抚顺所如是,清河堡如是,开原、铁岭、沈阳如是,辽阳城自然也不应该例外。
何况辽阳还是辽东经略驻跸之地,其繁华富庶冠甲于辽东,人畜也数倍于沈阳,这就更加不能轻易错过。
各旗主贝勒阿哥及大臣顷刻四散。
世人常说的红颜祸水,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女子。
沈世魁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月儿,换身衣裳吧。”
美妇嘟着嘴使小性子:“老爷,你找的都是什么衣裳?”
“什么衣裳?能够保命的衣裳。”沈世魁道,“快换上吧。”
“老爷,真有这么糟糕?奴家听说大金兵这回不会乱杀人。”
“妇人之见,建虏的话你也信?听为夫的,赶紧把衣裳换了。”
美妇这才带着少女进入屏风后,将沈世魁事先准备的衣裳给换上。
然而看着换好衣裳出来的妻女,沈世魁还是直摇头,虽布裙荆钗,却仍旧难掩母女两个的天姿国色,尤其是这白皙的肌肤,哪里像个贫家女子?
当下沈世魁又让长子从伙房找来灶灰抹母女两个脸上。
以灶灰掩住了花容月貌,母女两个看着终于不那么扎眼。
当下沈世魁带着两个儿子还有妻女前来南城投奔一个亲戚。
至于家中的奴仆,早在两天前建虏打到辽阳城外时就打发走人了。
沈世魁却不知道,这次去南城,等待着他的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那真是人生中最黑暗的十个昼夜,最惨时甚至只能躲进粪坑中泡着,而且得把整个身子都浸入粪水中,只留下口鼻露在上面,稍有不慎便会有粪汁从口鼻灌入。
即便如此,沈夫人也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被建虏发现之后,拿长矛捅死在了粪炕中。
……
与此同时,在辽河的平山渡口。
徐锋意外的碰到了一位大人物——毛文龙。
只不过,此时的毛文龙还只是辽东巡抚王化贞手底下一个小小的练兵游击,刚刚奉了王化贞的军令,带着张盘等四个千总及四百辽兵驻扎在平山渡口,一来编练新军,二来防止建虏从平山渡窜犯河西。
至于说前往东江诸岛招抚辽民,此时还没发生。
王化贞命令毛文龙前往东江诸岛招抚辽民,以图恢复辽东,是在辽阳失守一个月之后的事情,那时大半个辽东都已经沦陷。
徐锋原本还想像镇压牛贵一样镇压平山渡口的辽东卫所军。
结果却遇上了一个硬茬子,而且这硬茬子还不是一般的硬。
但是好在,既然是毛文龙,也就不用担心会哄抢辽民的口粮。
东江开镇后期的毛文龙怎么样先不去说他,至少此时的毛文龙还是一心想着拜将封侯替大明建功立业,所以断不会洗劫百姓自毁前程。
【注:史载沈世魁之女有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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