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内城的喧嚣早就已经惊动了启运书院内的师生。
老奴还是有点远见的,很早的时候就办了一所学堂,起名为启运书院,重金聘请了流落到辽东的绍兴籍落第秀才龚正陆为师傅,教导他的子侄,诸如褚英、代善、佟噶杆、阿敏以及莽古尔泰等贝勒阿哥都曾在这里读书。
诸多子侄中又以佟噶杆的读书天赋最高。
老奴第十三子赖慕布、佟噶杆的三个儿子豪格、洛格、洛博会,代善六子玛占,还有其他贝勒阿哥以及大臣的适龄子侄此时也都在启运书院读书,也正因为这些贵族子弟都在启运书院读书,才得以逃过一劫。
龚正陆治学还是很严的,并没有因为这些学生是贝勒阿哥或者大臣总兵的子侄就对他们放松管教,所以杀声刚起时,龚正陆严禁学生外出围观。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城的喧哗声非但不见平息,反而是越来越响,甚至连启运书院的另外几个先生也被惊动,纷纷跑到书院外面询问究竟,龚正陆便也有些沉不住气,当即便带着豪格等几个年长的学生来到大门外。
看到龚正陆,方孝忠、陈国用还有陈忠等人纷纷作揖见礼,口称掌院。
方孝忠三人都是龚正陆同窗兼同乡,也是屡试不第的秀才甚至于童生,因在老家衣食无着才来到辽东投奔龚正陆。
龚正陆摆了摆手问道:“这怎么回事?”
“不甚清楚。”年龄稍长的方孝忠道,“有说蒙古人打进城,也有说明军打进城,有说打进城的蒙古人只有一两千,也有说好几万,甚至有说十几万的。”
这是徐锋的虚张声势之计发挥作用了,现在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传说。
“简直荒唐,都让敌人打到了我大金国的都城,居然还不知道来的是哪**队?也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龚正陆猛一跺脚说道,“我这就找阿吉赖去。”
龚正陆的主要职责是传道授业,偶尔也负责接待外藩的使节,后金的军国大事是绝对轮不到他来置喙的,否则老奴真会翻脸杀人,但是龚正陆觉得今天的情况特殊,他身为启运书院掌院,有责任也有义务站出来力挽狂澜。
顺便说一句,龚正陆一直以明初的刘伯温自诩。
只是因为努尔哈赤不相信他,才不得施展才华。
而今天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龚正陆不想错过。
当下龚正陆便兴冲冲的来到仓廒区求见阿吉赖。
为了给自己壮胆,龚正陆甚至还把赖慕布、玛占还有豪格几个都带上。
见到赖慕布等三人,阿吉赖赶紧单膝跪地打千:“奴才给三位阿哥请安。”
“免了。”地位最高的赖慕布一摆手说,“阿吉赖,我们师傅有话要问你。”
“龚师傅有话问我?”阿吉赖的目光转向龚正陆,脸上表情当即冷下来。
“啊呀!”阿吉赖当即大叫一声。
随即又是一巴掌扇何洛会的脸上。
“你个狗崽子,刚才怎么不早说?”
“你不让我说。”何洛会捂着脸暗忖道,我是狗崽子,那你又是什么?
“赶紧!”阿吉赖急道,“赶紧将外城所有的妇孺都召集起来担水救火,除了把守仓廒区的两牛录精兵不动,分守其余五门的余丁立刻分出一半人手前往东门救火,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火势漫延开来,快去!”
“嗻!”何洛会领了军令匆匆离去。
结果何洛会才刚出门,龚正陆却又走了进来。
“龚师傅怎么还没走?”阿吉赖道,“还有别的事情?”
“阿吉赖大人,我有个小小的建议。”龚正陆小声说,“救火始终不如纵火来得容易,如果不从源头上解决,外城终究难逃一劫。”
“你什么意思?”阿吉赖脸色板下来,“想扰乱军心?”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龚正陆吓得双手连摇,“我的意思是,不能只是救火,还得从源头上想对策,最好是尽快把弓矢厂还有甲胄厂拆除,这一来就可以在外城的中间地带清理出一条防火带,大火也就只能烧掉邻近东门的小半边。”
“嗯,有道理。”阿吉赖这次听进去了,当即叫进来一个牛录额真。
又让这个牛录额真领着一牛录的披甲人,跟着龚正陆去拆除弓矢厂及甲胄厂,尽快在东城的中间位置清理出一条防火带。
……
此时,徐锋正带着浙兵在东门城头放火。
两百多个浙兵将一桶桶的桐油以及羊脂油送到城头上,又在破甲箭的箭头之上缠裹棉布并沾满油,然后点燃一堆堆篝火。
四百多个浙兵则在东门城头上一字排开,先将裹了棉布并且沾了油脂的破甲箭放到篝火堆中点燃,再将燃烧的破甲箭射向外城建筑。
邻近东门城墙的外城建筑大多是草木结构。
尤其是存在着大量极易起火燃烧的茅草房。
所以火箭的纵火效果很好,很快就多处起火。
尽管外城的建虏老幼拼命救火,火势却还是越来越大。
不过要想让火势彻底的漫延开,还需要时间,这跟沈阳城的那次纵火还是有区别,那次是提前在多达五十个纵火点布置了大量引火之物,火头一经点燃之后便迅速扩散开来,但是这次却没有机会提前布置引火之物,火势扩散就没那么快。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最终还是会波及到全城。
然而,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又出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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