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鸠和裘姓师兄检查了一番布下的阵旗、阵盘等物事,发现仍是原封不动埋设在原处,心中已是大松了一口气。
既然阵盘阵旗还在,那便是并未遇到敌人来袭,想来留守的人离开应该是时间一到,先行撤出岭外去了。
步鸠和裘姓师兄一番猜测确是没错,自四人随着崔灵香离开后,严宽等人便在李宫峻的撺掇之下,不顾天极门楚小娴的反对,执意要撤出岭外。
原本打算留在小东丘上守护阵旗阵盘,等候裘姓师兄归来的几名天极门弟子,见严宽这个留守之人中修为最高者执意要走,一副对那所谓的阵旗阵盘不屑一顾的样子,出于对自身安危的顾虑只得跟着出了岭。
毕竟严宽等几名实力较强的天兽门弟子一走,剩下他们实力偏弱的天极门几人,木系通元的楚小娴更是只修炼了几门辅助性的杂术,一旦遇上敌袭,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
少顷,自小月丘上回来的四人,又齐齐腾空而起,离了小东丘,直向岭外飞去。
待一行四人出了魁云岭,回到出发前集合的那座山岭上空时,夜已渐深。
几人遁下身形,只见岭中已是人影绰绰,四境的仙门弟子一团一簇地聚集,人群中不时响起喧闹嘈杂之声,更有不少男女弟子的嘶嚎和低泣声,显然这次夺岭之战,并非每个仙门都是顺风顺水。
四人好不容易在背山一处林地找到小东丘上的一队留守人员,只见严宽和黎德强正仰躺在一块平滑的山石上闭眼而寐,一副惬意的样子。
眼见柳轻衣、步鸠等人回来,黎德强已是满脸欣喜地站起身来打招呼,严宽却只装着没看见,仍旧自顾自地闭目打着瞌睡。
天极门楚小娴见裘姓师兄归来,早已是雀跃不已,缠着裘姓师兄问东问西。
闻知众人成功救下掩玥宗等人,此女更是高兴得不行,一时间什么道义、表率等溢美之词脱口而出,将回来的四人夸了个眉目生光。
步鸠、萧景延两人连连谦辞,柳轻衣却是嘴角挂起一丝浅笑,转头四下打望之际,一颗心已不在此处。
听楚小娴一通夸奖,躺在石头上的严宽终于发出一声轻哼,忍无可忍地坐起身来道:“聒噪,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楚小娴似乎故意要气他似的,仍旧夸着几人,间或还奚落严宽等人几句。
严宽不好向楚小娴发作,朝着王天水道:“王师弟,这次支援一事你不是最积极的吗?此番没去成,还不是掩玥宗那姓崔的婆娘嫌弃你修为低。楚小娴竟然决口不提你,也是同样的看不起你,你何不骂她一骂?不要怕,有我在,天极门的人不敢拿你怎样。”
王天水闻听严宽一席话,心中腹诽道:“你放屁!”嘴上却不吭声,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此番夺取小东丘之行,他可谓是受尽了屈辱。本想支援小月丘,结果被那崔姓女子嫌弃修为低。待支援小月丘的几人一走,严宽心恨自己提议支援小月丘一事,出岭之前借题发挥,把自己当作下人一般使唤,一会儿指使自己干这个,一会儿指使自己干那个。
他本想奋起反抗,一番权衡之下,发觉此来的通元境弟子中,缈远峰一脉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强得一塌糊涂。自己因为灌灵较晚,修为上较之严宽等人落下太多,同峰弟子又只孤苦伶仃一人,遂也只得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眼见严宽再次让自己骂人,王天水脖子一梗,满含恨意地看向严宽,口中解释了一句:“严师兄,咱们与天极门同在一队,还是免伤和气为好。”
此时,楚小娴等几名天极门弟子已然跟着裘姓师兄走到另一边,步鸠和萧景延也回到天兽门人众中盘膝坐下休憩,只有柳轻衣离了众人老大一段距离,坐到一块偏僻山石的背风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夜色渐渐浓了,岭上回来的仙国各派弟子越来越多,连着三阳境和凝丹境弟子也悉数回返,山岭上人影绰绰,却又诡异地寂静一片,偶有一两处叫声,也是受伤归来的人压低了声音发出的短促痛呼。
不多时,四周起了浓密的大雾,将山岭打点得飘渺虚幻如画卷,连带着山上的人影也渐渐没入其中,整个山岭如同裹在一张巨大的白色穹布下,一忽儿现出,又一忽儿隐匿不见。
亥时一过,一名圣符宗弟子过来清点人员伤亡情况,收取了步鸠和裘姓师兄二人带回来的阵旗阵盘,却是压根没理邀功请赏的严宽等人,直接传达了次日行动便即离开。
柳轻衣独坐在山石背风处,对周遭物事置若罔闻,早已悄悄检视起此次在小月丘上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