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士良就觉得雷濬近来跟自己很是亲近,借着拉近关系后,又特意压低声音:“狄三元的著作,咱家早在兖州时就有所耳闻,有了《洗冤集录》,无论是哪般歹人行凶,我皇城司日后拿人,都不用担心冤枉无辜了啊,这是何等善举!可没想到的是,近日在朝堂上,三元的著作竟多遭非议!”
狄进露出疑惑:“哦?”
阎士良长长叹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别的倒也罢了,咱家理应仗义执言,可两府相公,咱家这等身份,万万不敢在背后说闲话啊……”
狄进默然。
阎士良本以为这位肯定会说,到底是两府的哪一位相公诋毁自己的著作,结果没等到这份询问,只能接着说下去:“曹相公与狄三元,可有旧怨?”
“曹相公?”
狄进眉头微挑。
两府之中,姓曹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曹利用,此人在澶渊之盟里,出使辽国,不卑不亢,拒绝割地,将岁币压得也足够低,因此在真宗朝颇受重要,为宰执重臣。
最初杜衍让狄进带着官家生母案的秘密入京,求助能抗衡太后的高官援手,一是王曾,另一位就是曹利用。
不过杜衍的举荐,狄进没有用到,和曹利用并未产生交集,此时也坦然道:“我初入仕途,与曹相公并不相识,他对于《洗冤集录》的评价,或许只是出于一时的误解。”
阎士良摇了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狄三元可知,那兖州录事参军何金水,就曾派人往京师传信?”
狄进道:“中贵人之意是……”
“何金水这等人,是巴结不上曹相公的,但他能巴结曹家人啊!”
阎士良刚刚还说不敢议论宰执相公,此时就抛之脑后,什么丑事都往外倒:“曹相公对自家人可是没得说,太后要封赏亲眷,都被他否了,转头就给自家的亲人加官,其子更是嚣张,放出话去,只要送足了钱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狄进神色严肃起来:“中贵人,这等事可不能乱言!”
“咱家若有虚言,不得有好下场!”
阎士良心头一凛,赶忙摆出一副赌咒发誓的姿态,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好似推心置腹地道:“不瞒狄三元,咱家也是无可奈何,才说了这些,曹相公近来还在重整机宜司,调走许多禁军精锐呢!”
狄进目光一动:“战前侦知,机宜行事,先帝在各边防重镇设立的,执掌情报工作的部门?”
“正是!”
张耆的水平不及吕夷简,阎士良的涵养更是不如张耆,此时越说越多,语气就有些忿忿:“这几个月来,曹相公大肆抨击我皇城司,说我等无用无能,根本刺探不出辽国的情报,还被辽人谍探在京师兴风作浪,便要重整机宜……这机宜司摆明着与我皇城司打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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