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车在城门缓缓停下,吕公著首先掀开帘布,然后和兄长吕公弼一起,扶着父亲走了下来。
父子三人遥望向繁华的京城,都露出感慨之色。
吕夷简回来了。
曹利用之死,在朝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之前把他贬出去,百官个个嘴角弯弯,心里偷着乐,晚上睡觉说不定都笑醒,结果这位当了十几年枢密使的重臣真的死了,又群情激奋,都说他是被逼杀,大为冤枉,要严惩那位内宦!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令人关注的人事变动,宰相张知白也致仕了。
《宋史》里面评价,李迪、王曾、张知白、杜衍,皆贤相也,张知白在其中存在感不高,这位老相公行事一向低调谨慎,只是身体向来不好,如今年老病重,连朝会都有缺勤,早就在走三辞三让的过程,历史上都没走完,直接卒于任上,现在稍微好些,总算退下去了。
两府重臣里面,一位枢密使,一位宰相的空缺,自然会引发人事变动,就在不少官员以为知应天府的晏殊会被调回时,判兖州的吕夷简却被太后调了回来,而官家也十分认同。
于是乎,自请外放一年不到,吕夷简又回到了朝堂中枢!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重回权力殿堂的刺激,车马劳顿没有让这位政治生物感到疲惫,吕夷简走下车来,看起来比两個年轻的儿子都要精神,待得回到吕府,更是立刻入了正堂,吕家的幕僚纷纷上前,将朝堂近来的大小事宜禀明。
吕夷简仔细聆听着,除了那些两府宰执,朝堂要员外,还特别关注一个人。
狄进。
长子吕公绰之前在开封府陈留县当知县,如今也调了回来,就由他负责禀告:“狄直院卸任馆伴使后,中书有意举荐他入御史台!”
吕夷简闻言眼神一动:“御史言官?狄仕林作何反应?”
吕公绰道:“他两度辞让不受,就看第三回了……”
吕夷简淡淡地道:“你认为他是假意不受,以聚声名?”
对于父亲,当然不必掩饰自身疑虑,吕公绰讲出了自己的见解:“御史言官乃仕途捷径,狄直院又是才干之辈,洁身自好,并无错处,为何不受此位?”
在他看来,任御史言官有百利而无一害,多少进士盼着都盼不到,狄进却上奏推辞,多少有些惺惺作态了,后面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但吕夷简却摇了摇头:“不!狄仕林不会受此位的!”
吕公绰一怔:“这是为何?”
“寻常御史言官,只需心忧社稷,尽心用命便可,但狄仕林不同,他过于年轻,又服银绯!”
吕夷简道:“试想当你年至不惑,面对着这样一位年轻的官员,指着你的过错斥责时,哪怕他说的对,你会作何感想?”
吕公绰是长子,也快到而立之年了,是能够代入那种场景的,马上意识道:“我会恨上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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