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依旧是腥臭的血气率先扑面而来,为接下来要见到的画面起了铺垫,可即便如此,当众人来到寨中广场,当那一幕映入眼帘,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堆起来……真的堆起来了!”
杨怀敏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捏住大腿,将那声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刚刚还有些奇怪,狄进为什么要沏茶招待对方,人都杀光了,先礼后兵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此时才明白,维持最基本的外交礼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争取时间。
争取堆京观的时间。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没了扒尸体的士兵和民夫,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垒成的一座小山。
实际上,相比起当年宋军北伐失败,被辽国堆起来的京观,这区区几百人的规模,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可依旧是残忍血腥,冲击性十足!
“呕!”
刘六符本就是文人,辽国科举考出来的进士,家世又不凡,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捂了捂胸口,终究没能忍得住,快步到了边上,发出干呕的声音。
“唔!”
萧慈氏奴的表现稍稍好一些,毕竟身为契丹贵族的他,还亲手打死过奴隶,见血的场面没少见。
可此时此刻,见到满是契丹发饰的尸体堆叠,尤其是最上面那颗熟悉的疤痕脑袋,他整个人依旧颤抖起来,刚刚嚣张的气势彻底消失不见。
相比起来,杨怀敏屏住呼吸,却是最早缓过来的,看了看干呕的刘六符,再斜了斜颤抖的萧慈氏奴,眉头一扬。
这表现,怎的还不如自己?
“犬父犬子。”
狄进暗暗摇头。
历史上辽兴宗曾两次征西夏,两次都是萧惠领兵,第一次被李元昊大败,除了辽军轻敌,中了诱敌深入的计策外,又有几分天时之利,战场突发沙尘暴,飞沙迷眼,阵形大乱,夏军乘机反扑,辽军大败;
第二次攻夏,则是李谅祚继位后,萧惠败给李元昊,却又根本看不起这个年轻的夏主,轻敌托大,一路行军,营地不扎下,甲胄不穿戴,直往西夏腹地冲,结果中途遭到夏军突袭,再度惨败,其子还战死……
嗯,战死的正是萧慈氏奴,也是怜惜萧惠儿子战死沙场,辽兴宗才没有怎么责罚萧惠,下诏释免其罪。
现在这位养尊处优的萧慈氏奴,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亲卫,化作血污的尸体,堆在宋人的堡寨中,颤抖半晌,呻吟着道:“你们宋人,要与我大辽,开战么?”
相似的话语,语气已是大不相同。
之前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满是威胁,笃定了你不敢再战;
此时则满是惊怒交集,甚至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惶恐与不安。
你真的要战?
狄进淡然开口:“萧将军这话,我却是不太懂了,辽人盗匪三番五次侵我边地,我边军将之剿灭,只是安边守地,又非耀武扬威,谈何全面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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