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间,虚掩的门被推开,路老四一身疲惫地站在门口,“先生,我回来了。”
“还没吃饭吧,在这里吃了再回去。”陈朗请他进来,“都是半大的孩子,你不要拘谨。”
路老四摆手,“我、我也吃不下,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陈朗将铁牛抱给他,“明天再送来,找人要紧。我还是那句话,你早点报官请官府帮忙。”
路老四红着眼眶行了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杜九言走过去笑盈盈地道:“路大哥,正好我们有空,能不能去你家坐坐?”
路老四打量着杜九言,随即啊了一声,指着她,“你、你是杜九言?前天我在花家门口看到你了,你是讼师?”
“是啊,”杜九言说着,和路老四并肩走着去了隔壁。
跛子也放了茶盅,一声不吭地跟了过去。
路老四的家比他们住的要小,三间正屋加盖了东面两间耳房,客厅里摆着破旧的桌椅,除此以外都是小孩子玩的小玩意随意丢在桌子和地上。
杜九言直接推开了卧室门。
房内摆着一张单人床,衣柜靠墙掉了半扇门,几件女人的衣裙挂在里面,大多都是孩子的衣服堆叠着。
“杜先生,”路老四发现跛子站在了门口,他有点害怕,“您……您能帮着找人吗。”
杜九言靠在门扉上,扬眉看着他,“你有钱?”
“讼、讼费很贵吗?我不打官司,我、我就找桂香!”路老四垂着头,紧紧搂着铁牛在怀里,“我、我没钱,但、但我有一个祖传的东西,能送给先生。”
他怕杜九言不答应,“真的,是祖传的宝贝,我没什么用,但是你们读书人说不定有用。”
说着,抱着铁牛进屋放在床上,他拉开半扇衣柜门,弓着身子在里头一阵乱摸,随即兴冲冲的跑出来,将手里东西给她。
一把外形很普通的折扇。
“你看看。”路老四小心翼翼的摊开折扇,指着上面的字,“我爹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上面这首诗写的特别的好,以前许多读书人都到我家来借阅这把扇子。”
杜九言看着扇子。
扇面的纸是普通的宣纸,已经泛黄显然年头不短,杜九言看不出它哪里特别。
如果非要说特别。
那只能是上面的诗和字了。简体的字外加一首《再别康桥》。
在这里看到徐志摩,对于她来说,还真的是一个宝贝。
“一把旧扇子而已,”杜九言神色平淡,略扫了一眼后就不再打量,
路老四目光彻底暗淡下来,默默的收了扇子,苦笑着道:“明天可能还要麻烦先生帮我照看铁牛,我、我要接着去找桂香。”
“王癞是桂香什么人?”杜九言忽然问道。
路老四面色一变,顾左右而言他的,“表哥啊,真、真的是表哥。”话落,偷偷朝跛子撇去一眼。
“我本来想做好人好事的,”杜九言漫不经心地接过他的扇子,打开扇着风,“但你连帮忙的人都不说实话,你让我怎么办?我又不是菩萨,来普度众生。”
“杜先生,”路老四惊喜地看着他,“你、你愿意帮我找桂香?”
“要是你愿意帮忙,一定能找到桂香。你那么聪明,一出手就能找得到。”路老四期盼地看着他。
杜九言也看着他,面无表情。
路老四垂了头,耷拉着肩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来,“杜先生,王癞真的是表哥。”
“行了,扇子我收了。明天天亮我们门口见,帮你找桂香!”杜九言说着,摇着扇子就往外走。
身后路老四噗通一声跪了,“多谢杜先生,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