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氏在南北朝后期依旧是人才辈出,其中辅佐高欢成就一带霸业的司马子如就是一个名扬史册的人物。他的儿子司马消难同样知名。司马消难起于山东高齐,娶高氏皇族公主为妻。后逃奔关中北周,受到重用,为朝中四大辅弼大臣之一,北周末代皇帝的国丈。其与杨忠情同兄弟,先帝更是以子侄礼待之。但在北周末年,先帝以大丞相主政期间,司马消难与尉迟迥、王谦举兵叛乱。兵败后司马消难逃亡江左南陈,再受重用,为朝中三公之一的司空。
帝国统一后,司马消难回归长安,先帝赦免其死罪,但削籍为乐户,极尽侮辱之能事。司马消难不久亡故,其子孙后代惨遭打击,先帝屡次借助杀戮山东和江左皇室宗亲的机会,将司马氏的宗亲子弟、门生故旧或诛杀,或流配,或除名为民。虽然有些人挣扎着幸存下来,但最窘迫的时候,司马氏的子弟甚至沦落到在长安街头杀猪宰羊为生。
薛道衡最后娶回家的七夫人就是司马消难的小女儿。这也是适逢司马氏家道中落,否则司马氏的女儿岂能给人做小?从另一层意思来说,这也是薛道衡仗义,在司马氏厄难之际,伸手相助。
等到先帝的怨气发泄完了,司马氏的命运才逐渐改善。流配子弟陆续回归,当初在长安街头杀猪为生的司马德戡也从军征伐。
这时候,司马氏的家族势力迅速恢复。司马氏的门生故旧本来就遍及中土,而司马消难又曾在山东、关中和江左三地辛苦经营,其强悍的人脉关系在司马氏的恢复中发挥了惊人作用。
换句话说,今日的司马氏子弟,尤其是司马消难的直系子孙,在特殊情况下,就是有共同利益诉求的时候,可以得到山东、关陇和江左三大权贵集团中的很大一部分力量的支持和帮助,而这种实力即便是中土第一高门崔氏也做不到。
薛德音自然知道崔逊的意思,但他只能幽幽一叹,“伽蓝不会承认,即便他承认了,也没有意义。”
的确,没有裴世矩和薛世雄的证明,没有皇帝的承认,就算伽蓝拍着胸脯说自己姓司马,那也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对司马氏还是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帮助。反之,就算伽蓝不承认,他也一定是司马氏的子弟,要认祖归宗,想逃都逃不掉。
“某不需要他承认。”崔逊摇摇手,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某也不会对其他人说,伽蓝姓司马,某只要对别有用心的人做出小小的暗示,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薛德音懂了,但他家与司马氏关系密切,司马氏的荣辱兴衰会对其产生直接影响,他不能视而不见,任由崔氏拿伽蓝的姓氏大做文章,大取其利。
“陛下如此器重一个西北戍卒,显然别有隐情,而你以薛氏三凤之尊,屈就于西北戍卒之下,更是别具用心。”崔逊说到这里笑了起来,“陛下以此子取利,你又何尝不是?”
这句话大有深意,可以理解为崔逊有意利用伽蓝与裴世矩建立关系,继而获知一些皇帝的机密,也可以理解为崔逊有理由怀疑薛德音已经与裴世矩建立了关系,只要与伽蓝联手完成了裴世矩的意图,前途就是一片光明。
薛德音沉默不语,暗自思量,良久方才出声问道,“是否需要某先与伽蓝谈谈,向其透漏一些崔氏的事?”
崔逊颔首,“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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