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中的委屈任谁也听得到,仿佛被家人抛弃的小兽,独自蜷着身体呜咽着。李流光恍然,原来这就是症结所在。他心知像五郎这样的人最是缺乏安全感,而他上次的行为却无异于将五郎丢开。想到他曾承诺要陪着五郎一起,却又自己亲手打破了承诺,丝丝缕缕的愧疚便在心中滋生。虽然其中的缘由乃是五郎做错事,但悔诺便是悔诺,也难怪五郎自见到他便表现得异常依赖,紧抓着他不肯放。
他心中柔软,也不顾霍节和蔡伸在场,安抚地拍拍沈倾墨,柔声道:“不会,这次我会一直在,就陪在五郎身边。”
温柔的声音汇成缕缕情丝,清楚地落入沈倾墨的耳中,让他仿佛被温水浸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趁李流光不注意,沈倾墨挑衅地看了霍节一眼,自见到霍节便一直提着的心缓缓落入原处。任是霍节再如何不喜他,都无法分开他同七郎,这个念头让他愉悦地翘起嘴角,深觉在七郎心中还是他比霍节更重要。
满心的不安散去,沈倾墨强撑着的一口气便泄了下来。浑身的疲惫泛起,从骨子里透出的倦怠让他渐渐有了睡意。
“七郎”他闭着眼睛习以为常的撒娇。
仿佛听话的小兽吃饱喝足露出了柔软的肚皮,李流光轻声笑了起来,被蒸汽机、专利引起的那点思乡之情早不知飘到了哪里。
待沈倾墨睡着,李流光吩咐蔡伸带人守在这里,他跟着霍节一同去见自称范敏堂的年轻术士。
炸的破破烂烂的蒸汽动力车旁,范敏堂被安北军剥了个精光,缚手缚脚丢在那里,全无过去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出生便没受过这般屈辱,范敏堂一张脸涨得通红,窘迫地遮挡着下半身,恨不得挖个洞藏在其中。
他心中愤愤然想:“一帮蝼蚁也敢这样对我!”
然转念又意识到这帮蝼蚁的首领似乎是名术士,还是比老师更高阶的术士。只是怎么会有术士这般不守规矩?他都已经表示愿意用协会积分换取自己跟老师的性命,依着圣域传统,他跟老师起码应该获得对方最基本的尊重和符合他们身份的对待,而不是像对待奴隶一样,甚至连奴隶都不如。
范敏堂在心中恶狠狠地将尚未出现的术士骂了几句,翻来覆去不过乞索儿,田舍奴等,全无什么新意。骂过之后,伴随着愤懑升起的还有恐惧。范敏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对方根本不打算留下他和老师的性命呢?依着对方肆无忌惮的行事,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剥个精光的身体,这个可能被无限放大,范敏堂眼眶一红,几欲落下泪来。
这幅样子落在李流光眼中,很难把他同圣域术士联系到一块,倒更像是一名被山贼绑了的肉票,还是可能被撕票的那种。
“他的衣服呢?”李流光问负责看守范敏堂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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