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怒道:“我如何知道,大概为了图个痛快。”
普阿蛮的脸色一阵肃然:“是因为凭达龙的武功,不配他出刀吗?”
他的眼中透出森寒彻骨的冷芒,嘴角显出一丝狞恶而快意的微笑,他那野兽般的青色牙齿浅浅地露了出来,彷彿闻到了血腥味的恶狼。
“这个莲花山之行,越来越有意思了。彭无望,来吧!我等著你。”
从渡口上岸的神兵盟各路群雄纷纷聚集在姚水岸边,六大世家以及各帮各派、各门各堂的高手几乎同时到达,人声鼎沸,笑语喧哗,姚水之中的这个无名小渡口一时之间宛若成了个大集市。
浪迹江湖的好汉们选择了刀头舔血的生涯,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为了逃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寂寞岁月。
如今能够有这么个盛大的盟会在这里聚义举事,令这些江湖客兴高采烈,彷彿过节一样。很多豪客带备了美酒佳肴,在姚水边摆上一张桌子,便吆五喝六地豪饮起来。
他们哪里敢奢求什么战神天兵,或者什么天下无敌,他们只是趁著这个大日子,凑一凑热闹,会一会天南地北久未谋面的江湖朋友共谋一醉。
彭无望颇为艳羡地看著这些无忧无虑的江湖子弟,似乎也想加入他们的行列。
“彭小兄,怎么,看著觉得羡慕?”一旁的李读笑著问道。
彭无望看了看身边缓辔而行的锦绣公主,苦笑了一下,道:“嘿嘿,咱们有重任在身,这种逍遥日子,暂时可不敢指望。”
锦绣公主的脸仍然木无表情,自从那一天彭无望怒杀达龙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和他主动说过一句话。
“算啦,此间事了之后,我作东请彭小兄到青州酒楼去大吃一顿,以补今日之憾。”李读微笑道。他看到彭无望的心神已经都放在了锦绣公主身上,也不等他答话,悄悄一催座驾,赶到前面去了。
看到李读先生走远,又不见附近有别人,彭无望催马走到锦绣公主身边,低声道:“阿锦,自渭水河边我怒杀那个突厥狗贼之后,你就对我不置一言,莫非你认为我出手太狠?”
锦绣公主心中一惊,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他虽滥杀无辜,行为残暴,但不失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你那日明明可以痛痛快快送他上路,为何却要出手断他全身骨骼,然后才了结他?我平日里想你乃是个挚诚君子,不想你如此狠毒。”
彭无望的眼神一黯,道:“他当日残杀的那个小女孩,也是肋骨尽断、脊椎碎裂,我这么做乃是按照江湖规矩,以牙还牙,如此而已。当日换过任何人出手,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你不同,你明白吗?”锦绣公主忽然怒道:“我宁可别人将他千刀万剐,也不愿意你动他一个指头。”
“阿锦!”彭无望茫然低声道。
锦绣公主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住话语,心中暗暗自责。
但是,不知怎的,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豁出一切的痛快和兴奋,那是一种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的感觉。她本来还想要用言语补救一下,但是话到嘴边却不愿意说一个字。
“阿锦,”彭无望沉思了良久,忽然道:“我一直以来自诩侠客,对凶人下手从未留情,虽然平生未曾妄杀无辜,但是双手已经满是血腥。平日里做事,的确狠辣了些。你不喜欢,我可以改的。”
这几句话令锦绣公主心中一阵甘甜,宛如在大漠中跋涉数日后饮到的一眼甘泉水。她青巾后的一张俏脸竟为这句话微微一红。
“不行啊!锦绣!”锦绣公主拚命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是残杀我突厥子弟的凶手,是一心对抗我族大军的异族人,绝不能对他心软!”
她镇定了一下心神,冷然道:“你平日里如何行事,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无需为我做任何更改。”说完一打马,向前队飞驰而去。
彭无望勒住马头,呆呆地看著锦绣公主远去的身影,一阵失落:“果然还是不行。彭无望啊彭无望,你何时才有哪怕是一点点的自知之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