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风波他也有所耳闻,甚至有人企图煽动他,说屈云灭和萧融是倒反天罡,不如他们再搏一把,对这种明显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论,孙仁栾不置可否,对那两人难以描述的关系,孙仁栾也不是很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当日屈云灭那句话,屈云灭当时说,这天下是他和萧融一起打下来的。……嗯。有点羡慕。
这样一条披荆斩棘的路,他独自一人走了数十年,内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懂,本以为不管是谁到了这个位置上,都会变得和他一样,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一个不同的。……讨厌。
想着讨厌两个字,其实孙仁栾心里的感觉始终都是淡淡的,毕竟他已经隐退了啊,往后这天下变成什么样,都不再是他的责任了。再者说,屈云灭和萧融都是实力强劲的年轻后生,刚上手时或许跌跌撞撞,但他相信,他们会明白如何做的。
带着这种放松的心态,孙仁栾走下马车,他们已经到河边了,官船就在这里等着,跨过河岸之后,萧融与他就不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们下一次再有交集,大约就是孙仁栾驾鹤西去、而萧融要给他写悼文的时候了。
转过身来,面对这个自己没见过几次的年轻人,孙仁栾还觉得有些稀奇,虽说他不了解萧融,但他一直以为,萧融会在马车里再劝说他一遍,结果全程萧融都安安静静的,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正月下旬,风还是冷的,但这一段的河面已经开化,河上漂浮着大块的白色碎冰,顺流而下,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波澜壮阔的味道。孙仁栾又要拱手朝萧融行礼,萧融却在他动作的时候扶起了他,像个晚辈一般,萧融朝孙仁栾笑了笑:“路途遥远,大司马一路珍重。”
孙仁栾点点头,萧融又说:“朝中之事,大司马无需忧心,我与高丞相等人必定好好经营雁朝,令其重铸上古荣光。”
孙仁栾:“……”
一般这种句式里,应该是你和屈云灭才对吧?
萧融就跟没看到孙仁栾那复杂的眼神一样,他继续道:“待登基大典之后,我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比如重铸钱币,收拢边缘异族,修盐路、固堤坝,广开商市、修缮法度。”
孙仁栾听着,心里觉得不太靠谱,这些样样都是大动作,劳心又劳力,萧融这是打算把自己累死么,就算不会把他累死,也会把他烦死,长久以来的制度哪是这么好改的。
到这里为止,孙仁栾还不会觉得萧融是异想天开,毕竟这些东西不会动摇国本,萧融要折腾,基本也就是折腾他一个人,谁让他年轻呢,愿意折腾就折腾吧。
但接下来的,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萧融:“登基大典一个月之后,我便要告知天下,秋季即将开启一场择官考试,以几道题目为标准,答得越好、成绩越高,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人,便是朝廷新进的官员,同时,我还要在各州各郡设立学府,从六岁小童到三十岁成人不等,通过学府的考试以后,便可入学府继续深造,学府子弟日后可以进入县一级的官府,做一名小吏,当然,若他们能在择官考试里考取名次,就不必留在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