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永澹在一旁杀鸡抹脖子地给他递眼色,田立义只做看不到。
太子永湛仍是低头吃茶,嘴角微微上翘。
景隆帝哈哈一笑,走下塌来,舒展着手臂。
林如海就见天子穿一双金黄色的便鞋在眼前踱来踱去,听话听音,在景隆帝和田立义的一唱一和中,他隐隐明白了什么;浑身都因为期待与紧张而紧绷。
“如海,盐政有如此多的弊端。朕问你,你敢不敢往两淮走上一遭,做个巡盐御史?”
本朝的巡盐御史一共才四个人,两淮、两浙、长芦、河东各一人。
其中犹以两淮为重,一处可抵半个国家。
从翰林院的编修擢升为正三品的巡盐御史,这是天大的升迁,大好的前程!
林如海顿首再拜,激动地大声道:“臣蒙皇上天恩,愿往两淮,理盐政、报君恩!”
永嗔见此事尘埃已定,在一旁笑嘻嘻接了一句,“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景隆帝正走到他旁边,见他拿戏文里的话来胡乱接,顺腿就给他屁股上轻轻来了一脚,笑骂道:“就你这猕猴会说话。”又道:“你原有这样好的师傅,偏偏不知用功。以后寻不到好师傅,你且追悔莫及吧。”
永嗔仍是笑嘻嘻的,“父皇手底下人才济济,走了林师傅,说不得就来个森师傅。”
“什么森师傅?”景隆帝皱眉。
“林师傅有俩木头,就能管两淮的盐政;森师傅还多一个木,岂不是要管三淮的盐政?”永嗔怕再挨一脚,一面跟景隆帝斗嘴,一面就躲到太子哥哥另一边去了。
景隆帝被他气乐了,骂道:“不学无术,偏还要现眼。滚出去吧。”口上这么说,眼睛里全是笑意。
永嗔笑道:“儿子听命。”却又道:“父皇,儿子还有一事相求。”
林如海仍低着头,不敢看,耳朵里听着,又为这个学生着急。他虽然在上书房也见过十七皇子跟皇上“你来我往”说“胡话”,但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说。”景隆帝言简意赅。
“儿子昨晚听母妃说,珍母妃犯了秋咳……”
珍妃原是景隆帝身边的宫女,是大皇子永清的生母,母以子贵而封妃。
永嗔难得严肃地禀了一句,立马又转为笑嘻嘻的,道:“外头秋风贼冷,大哥这也跪了小半个时辰了。父皇您看,儿子滚的时候,是不是叫上大哥一块滚?”
景隆帝挥挥手,笑骂道:“滚滚滚。你们一大一小,都给朕滚。”
永嗔唱个喏,蹦蹦跳跳地就出去了。
景隆帝脸上笑意淡去,环视着因为永嗔的离开突显静默下去的屋子,肃容道:“朕今儿留你们用晚膳,细细把两淮盐务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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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再去查探,到底为了什么事儿。”贾敏揪着帕子,坐立不安,命那婆子,“怎么突然就给皇上召见了?接老爷的小厮与车夫也恁的糊涂,连个话都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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