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众皇孙中,五皇子第三子成炠是最为娇惯的。
前文说过,他的生母乃是五皇子极钟情的一位侧妃姜氏。
当日姜氏诞子,五皇子永澹以“炠”字为之名,乃是寄予厚望,以此子为第一等之意。
如今请立成炠为世子的折子都递上去了。
这成炠既有父亲宠惯,又才七岁,正是人嫌狗憎的淘气年纪,一向在上书房顽劣,连师傅也管束不住他。
他又有两个伴读,一名素蛟,一名银虎。
那银虎乃是姜氏娘家的子侄,倒也罢了。那素蛟却是奉国大将军牛守定之子,舞刀弄棒是自幼学惯了的本事,更兼生得高大,人却蛮横,遍上书房里没有一个是他对手。众伴读自是不敢惹他,至若皇孙等人,却不好同他理论——玉器总是碰不过石头的。
日上三竿,这成炠才施施然自四所出来,一进上书房院落,绕过影壁旁经冬不凋的藤蔓,就见门廊下整齐码着两篓子又圆又大的橙黄蜜橘。
他便知道这是福州贡橘,到了都中宫里,分到上书房里只得两篓。
“素蛟,银虎,于我拆了那篓子,咱们吃几个果子。”成炠就在门廊下呼喝起来。
里面教书的师傅熟知这位小爷的秉性,也不去管他。屋里坐着的学生们却都耐不住了,他们都是天还没亮就起床过来,枯燥地坐了一上午,既烦且累,早盼着下学。
如今有了成炠带头,他们便一个个交换眼色,齐声哄闹起来,也不知哪一个带的头,就你追我赶尽皆出去抢那蜜橘。
那师傅司空见惯,知道说也无用,皇帝于这些皇孙又不查检功课,他便索性卷了书归家去。
成烨人高腿长,先捡了两个大的蜜橘在手里,转到门边分一个给怯怯站着的宝玉。
宝玉接了蜜橘,倒要两只手捧着。他在家锦衣玉食,凡事都有人伺候,竟一时剥不开那蜜橘。
成烨便将自己手中已剥开了的换给他,笑道:“可见在家里是个少爷。”他虽是皇孙,然而生母早夭,养在嫡母跟前儿,总比一般孩子懂事要早些。
那宝玉捏了一瓣橘肉在口中,一咬满口蜜水,既清香又甘甜。
成烨看他模样,笑道:“可是好吃?”
宝玉笑道:“比往常家中吃的倒清甜些。”
成烨便将手中剩的一个也剥开递给他,“你既喜欢,就多吃些。我倒不爱吃甜的。”
他两人正在门边笑语说话,忽听得那拥作一堆抢橘子的众人厮打起来。
其实这些公子哥们抢这两篓子蜜橘,倒不是为了东西,只是正当淘气的年纪,什么东西但凡有人抢着,便觉成了天底下第一等的好物。
然而既然是争抢,难免有人忘形了尊卑。
只见那成炠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坐倒在地,头顶帽子的红缨子也歪了。他气得脸色涨红,由两个伴读拉了起来,一步上前,揪着一个小子领子就把人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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