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听莲溪说着,遥想当日平阴县被血洗之时的惨烈场景,虽然知道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还是不禁心弦紧绷。
却听莲溪又道:“结果那蔡小公子被吓得狠了,如今回了京中,见了人,仍是只说自己叫王阿牛,爹娘也不敢认……”
永嗔长叹一声,心中唏嘘,这便往蔡府而去。
他到蔡府,却正遇见方敖要离开。
两人一照面,都打量了对方两眼。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见面,虽然早已耳闻过许多遍。
永嗔是早就听说,太子哥哥少年时身边曾有两名伴读,一位姓柳,后来随父外任,至今未归;一位姓方,十八岁便中了榜眼,做外任官时考绩年年优异,本来凭资历调回中央做个大学士都绰绰有余了,却又自请做了闲职太子洗马——而向来不肯屈才的太子哥哥竟没有驳他。
方敖却是在外为官时,便听说了许多关于十七皇子之事,余者还好,今年竟听说这十七皇子搬入了毓庆宫——难免要让方敖多思量几分。
此时永嗔见方敖生得方鼻阔口、端庄正气,倒与想象中名士风流的模样不太一样——原来太子哥哥身边还有这样面相古板之人。
方敖却是看永嗔,虽然隐约已有少年长开之态,却还未脱孩童大概,与他想象里心中藏奸的模样也不太一样——原来倒真还像是个“弟弟”。
不过一两眼的刹那,永嗔已先笑道:“方大人,久仰久仰。这一遭劳你送蔡小公子回京,我这里多谢了。”说着一揖到地。
方敖侧身不受,一板一眼行了礼,先请安道:“臣太子洗马方敖,见过十七殿下。”等永嗔免了他的礼,方敖又道:“此系太子殿下所托,乃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当十七殿下的谢礼。”说着也一揖到地。
永嗔本人是个嬉笑怒骂混不吝的主儿,且个人性格极强,甭管原本多么严肃古板的人,往往都能给他带着跑偏了——像方敖这样丝毫不为所动的,还真是第一回碰上。他不由又看了方敖两眼,笑道:“你既这么说,那我回头只谢太子哥哥便是。”
方敖垂着眼睛,不亢不卑道:“理当如此。”又道:“下官还要往毓庆宫回话,若殿下别无差遣,请准许下官告退。”
永嗔拧着眉头打量着他,觉得这个方敖身上的气场很微妙。
他绕着方敖转了一圈,忽然问道:“本殿下欠了你银子没还?”
方敖平静道:“回殿下的话,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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