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已到了梅花渡口,乃是入扬州的水路要道,永嗔等人藏身的密林小径虽然罕有人至;但是不远处,与江面相接的渡口却是往人之人不绝,更有客栈沿街,颇有人烟。
这一带江面上,青帮往来,原是常见,民众也不以为意;然而却少有反贼敢光天化日之下,不仅打出黑金旗这明晃晃的反贼招牌,而且强弩激射,意图杀人。
“黄泥鳅”最是机灵,当即翻身滚入车底。
永嗔却并不惊慌,安坐在马车内,对太子哥哥道:“莫慌,是我的人。”
一时那几艘船停在岸边,抢出几号黑巾蒙面的壮汉来,疾奔至马车前,抛进几套一模一样的黑巾黑衣来。
永嗔给太子哥哥换上,给自己也换好,只在那晕死过去的柳无华身上一遮;这便扶着太子哥哥下了车。
黑衣壮汉中又有人将昏迷中的柳无华夹在腋下,原躲到马车底下的“黄泥螺”也哆哆嗦嗦换了衣裳。
“小少爷,这、这……”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些黑衣人,凑到永嗔耳边,小声道:“这绝对不是青帮的人。”
“我知道。”永嗔接过黑衣壮汉递来的火折子,眼看着另一人把早就备好的桐油倒在马车上,这便将点燃的火折子往马车的青布罩上一丢。
大火冲天而起。
太子永湛沉默看着,取了一旁黑衣壮汉的佩刀——永嗔已知其意,夺过来,横刀劈断了车辕。
那感受到火烤炙热的老马嘶鸣一声,迸发出求生意志,一改方才慢吞吞的速度,一头扎进了密林深处。
等得到渡口民众传信的官丁赶到密林小径,便只见烧得只剩铁质骨架的马车,与地上暗沉稀疏的点点血迹,一路指向江面——然而大江之上,月朗风清,浮光跃金,哪里还有黑金旗船只踪影。
永嗔与太子永湛等混在黑衣壮汉之中,上了船,待船鸣驶入江流之中,这一颗提了大半月的心才算是落入了腹中。
船舱里早有人久候。
“十七殿下,一别十余载,您还是这样淘气。”黑衣壮汉缓缓将草帘卷起来,里面有一三十如许的清瘦男子举步迎出来。
永嗔定睛看他,扶着太子哥哥入了船舱,也笑道:“十余载不见,你却是老了许多。上次见面时,你还是翩翩少年郎呢——鹤草。”
原来这反、贼头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假扮佛门子弟,帮永嗔骗皇太后的鹤草。
永嗔年幼之时,皇太后从五台山归来,却是偏帮德妃,无故责罚永嗔生母。当初永嗔见了淑妃膝盖上斑驳的瘀伤,气愤难抑。因知道皇太后信佛,便与自己出宫游玩时在天桥上认识的“社会人士”密谋,起了“鹤草”这个名字,编了鹤草幼时多病后来有仙鹤衔仙草来救的故事,以镜子反射的佛光,借鹤草之后,赚得皇太后才回京都又感知到“佛祖召唤”,没留几日便又起驾往五台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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