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头在微微颤动,眼中落下泪来,只是朝着陆景和宣威将军叩首。
便如陆景所言,在无数个清寒月光下,魏惊蛰在马棚下读书,只觉得书中自有他在枷锁中无法看到的大自由。
为此,他甚至忘了自己并非良人,读书无用。
只觉得少年时,读一读书,往后若有幸与哪个丫鬟成了家,还能教自己的孩子认字,不至于如同他的老父一般,也当了一辈子马夫,却连马字都不会写。
赵子墨也看着那少年,平日里他深居简出,只顾练武,他的马也并不归魏惊蛰打理,所以并不知这少年的事。
如今听陆景这番话,赵子墨心中也生出几分感慨。
也正是在此时。
陆景也徐徐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赵子墨身上,道:“便如我所言,我见着少年如见昔日的我,心中也忽然觉得既有读书之志,就不该在马棚中偷光而读。
将军,陆景向来不愿求人,今日倒是愿意为这少年求一求将军……
少年究竟是否系了缰绳也暂且不论,他身为马夫,那两匹巨宛马死了,便是他的罪责。
若是陆景愿意为他偿还这两匹价值千金的巨宛马,再附上这少年卖身的钱,不知将军是否愿意放着少年出府?”
陆景声音并无多少激昂,似乎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当东堂中的魏惊蛰听闻此言,眼神先是怔然,旋即似乎浑然忘了自己周身淋漓的鲜血,一拜而下!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魏惊蛰额头流下鲜血也不愿起身。
“不必如此。”
陆景摇头道:“我之所以如此开口,也是因为赵将军不似其他玄都将军,心中眼中并非也只有功利,你谢我,不如先谢赵将军。
既然是你失职,他愿意饶过你,本来便是极大的恩德。”
魏惊蛰起身,已然血流满面,却仍然朝着赵子墨叩首行礼。
赵子墨身后那少年公子眼中似有些不忍,不愿意看魏惊蛰。
由此可见,赵家这管事确实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惩罚下人甚至夺命之时,这少年公子大约也极少看到。
赵子墨眼神先是落在陆景身上,又落在魏惊蛰身上。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
毕竟对于赵子墨而言,这魏惊蛰仅仅只是一位少年马夫,若是今日没有陆景,他早就被府中的管事杀了,以敬效尤,值不了几个银子。
而此时眼前这少年书楼先生,想要全一全自己的怜悯之心,自己相助一番又有何妨?
赵子墨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中年管事。
那中年管事立刻走出东堂,大约仅仅过了半刻钟时间。
便已然拿来了魏惊蛰的身契。
他将那契约递给陆景,随口道:“陆景先生,这是魏惊蛰的身契,在现在的太玄京,他不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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