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陆景收起自己的持心笔,站起身来,向上首的盛如舟行礼,这才转身朝着殿前玄台之外走去。
崇天帝若有所思,也转身归于太乾殿,其他众多朝臣亦是如此。
其余士子有些在奋笔疾书,有些则在望着陆景的背影。
三十一岁的陈元都皱着眉头,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经想要入书楼读书。
只是家中却并不允许。
「书楼儒道已非正统,许多礼法在书楼中,已经名存实亡,作为世家子,自当秉持礼法,不偏不倚,持道而行。」
亚圣教诲,浮现在陈元都心中。
陈元都吐出一口浊气……低头执笔书写笔墨。「
夫子的道路不同于正统,可他终究是夫子,夫子不在人间,学问亦不在人间……今日能在天上见他,便是无法既得状元,又得殿前优胜,又何妨?」
陈元都心思宁静,继续书写。
哪怕家中有人教诲,言明书楼并非正统。
可是夫子……却仍然是夫子。
——
今日的太玄京,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也是不寻常的一日。
人们都看到了那位撑开天门,低头注视着人间的老人。
夫子画像与儒道圣人的画像,几乎每个私塾都有。
很多百姓抬头间,就已隐约认出天上的老人,正是画像上的老人。
百里清风和虞七襄坐在养鹿酒家中。
原本颇为洒脱的百里清风,此时此刻却面色郑重,抬眼望着天空。
虞七襄刚刚跟随百里清风向天上夫子行礼,如今又见到养鹿酒已经上桌,自家宗主竟然还望看天空,似乎这清冽的养鹿清酒香气,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这让虞七襄心中不免疑惑,她正要询问。
原本还自顾自打着算盘的酒家掌柜,忽然疾步如飞,走向酒家门口,躬下身来行礼。
「陆景先生……」
圆脸掌柜脸上满是笑意。
百里清风和虞七襄起初并不在意
可紧接着,门口却有一位少年缓步踏入酒楼中。
这少年身姿修长,气质自然,眉目潋滟淡然,颇有出尘之气。
不同于其他人,这少年腰间还配着一刀一剑,一柄长剑雪白,一柄龙雀大环刀漆黑,一白一黑,夺人目光。
虞七襄看到这两把刀剑,心中轻咦一声,不免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原本正在发呆的百里清风,也终于低下头来,看一下那白衣少年。
百里清风白发落肩头,看似平平无奇。
可当他凝目看去,眼中好像有着一片天地,正在框定天下人。
那圆脸掌柜看到来人,似乎是发自心底的高兴,道∶「陆景先生,昨日怎么未曾来打酒?」
不光是掌柜,正坐在一楼饮酒的人们看到这白衣少年,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向少年行礼问候,极为热情。
在百里清风和虞七襄眼中,这看似身份尊贵的少年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一脸和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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