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郁友宁已经收工。
将拍好的照片导入电脑,标注好名字,再按日期分好类后,她双手交叉搁在下巴底下,注视着屏幕发呆。
想到听语刚刚发的胶卷图,她现在有些矛盾。
对方应该就是庆安吧。
一想起庆安当年的质问,她就觉得有些闹心。但是,一想起曾经的美好回忆,她的心情就又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说实话,第一次遇见庆安时,郁友宁是没打算要和庆安成为朋友的。
因为庆安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太古怪了。
不爱说话,总是神情冷冷的样子。而郁友宁往日结交的朋友,都是属于充满活力热情的。
直到某件事的发生,让郁友宁对她的印象产生了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变。
那天,学校有个男生跳楼了。
当时一下课,班上就炸开了锅,就有一些同学聚在一起就着那事儿聊八卦。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但是太过了就让人觉得很烦,所以郁友宁烦得都戴上了耳机。
“他为什么会跳楼啊?”
“可能有病呗,心理有病又不去治,就去跳楼了,自杀的人会下地狱的咧。”
“他死了没啊?”
“没有。”
“哇?居然没死?厉害厉害,小强啊!”
“楼层比较低。”
“有没有谁知道他摔成啥样儿了啊?不是有人说脑花都出来了么?怎么还会活着?”
“没有吧,我听说的版本没说脑花都出来了啊。”
“我去,脑花出来了都死不了?命可真大!”
这时,庆安突然将课本立起来,大声朗读:“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
这是鲁迅的《药》。
她的声音洪亮且又抑扬顿挫,念完这一段后,她收起书,回头满脸冷漠地看了那些同学一眼,说:“看我干什么?语文老师那天提到了这篇课文,所以我就去二年级借来读了呗。”
但那些原本聚在一起讨论得热闹的人,听完后就都灰溜溜散开了。
郁友宁当时被庆安的声音惊到后,就拔下耳机,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同桌侧脸。
其实那时候的庆安还没有长开,但郁友宁却觉得,自己以前从没见过美得这么特别的姑娘。
莫名的,她就开始对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同桌感兴趣了。
然后,那天放学后,郁友宁就像个小变态一样跟着庆安身后走。
走着走着,庆安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就顿下脚步,回过头问她:“你回家的路是这条么?”
当时郁友宁就傻了,只能傻兮兮地笑着说嗨。
然后,庆安说:“那就先一起走吧,我回家的路不是这条,只是想去医院看看那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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