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也不看这封信,这便已经表明了怀疑与护犊子立场了。
沉默被打破,冯安东感觉自己背上千钧重负好像轻松了些,皇帝还愿意问,总是好兆头。
“这半月来,微臣没有一天不矛盾与惶恐之中度过。应邑长公主是您疼爱幼妹,亦是微臣执手偕老妻室。微臣何尝又愿意轻易地就亲手将信送到您手中,让您也与微臣感同身受挣扎痛苦?”
冯安东涕泗横流,神sè悲恸却无可奈何:“微臣挣扎,同样也悲戚,应邑长公主小产,她心里头伤心,无暇顾忌他事,难道微臣就不会伤心了吗?微臣忠君敬上,可微臣也是一个人啊也是一个男人啊,微臣心里想或许这封信是真,或许方都督生擒托合其回京只是知错能改后结果,或许他当真也有过动摇,因为他动摇才会造成平西关一度失守”
“微臣都想过了,不愿以卑鄙想法去揣测枕边人行径。所以微臣将信暂且搁置下来,随后便遣人偷偷去查。微臣是堂官又是文职,线索到西北便断得彻彻底底了”
“所以微臣只好去试探信中侯,心想信中侯与方都督有过生死之交,定然晓知内情。信中侯一听便勃然大怒,直说‘方都督前线浴血奋战,尚且遭此诟病诬赖,我于江山社稷无关紧要,又何必再苟活于世了!’,说完便拍着断tǐ要一瘸一拐地递帖子来见圣上,微臣吓得够呛,便寻了个借口就告了辞。哪晓得过后一日,方都督便登门拜访了,方都督眼里揉不得沙子,立马下令去查,到底是西北老林长大,微臣没查到东西,就今日晨间,却叫方都督查得清清楚楚”
冯安东语气渐渐平缓下来,再一睁眼,已是一脸清明,就算这个时候,他仍旧话里有话地皇帝面前给方祈上眼药。
可惜皇帝却没有看见——皇帝低着头,拆开了信封,速将信扫过,一目十行。正殿气氛愈渐低í下来,向公公觑着皇帝神sè,屏气凝神,冯安东趴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不敢将头往上抬,眼里是祥云龙纹明黄sè天子之征。
信里将平西关内兵士排布,军需备甲明明白白地说得清楚极了!
信上青底儿黑字儿,纸张褶皱不堪,好些字儿已经瞧不清横竖撇捺了,可墨sè淡去,这是造造不出来
“唰”地一声,那封生死攸关信被皇帝甩地上,薄薄澄心堂纸轻飘飘,空气微尘中浮了片刻,后带着天子冲上额角怒气,打了几个旋儿,再摇摇曳曳地又落了冯安东眼前。
冯安东吓得将绕舌头上后话吞咽回了肚里,他手已经麻得撑不起了,他等皇帝说话。
可是等了好久,一度耳边只能听见自己轻微不均匀呼吸声,还有自鸣钟指针“滴答滴答”声响,再无他物。
事情牵扯到西北,应邑和方祈,皇帝是想将这件事压过不提?
冯安东战战兢兢地想,隔了良久,才听见皇帝语气平静无b一句话。
“宣方都督、信中侯”
口谕停了停,向公公猜想皇帝应当是考虑要不要将贺行景也召进宫来。
紧接着后话,就给了向公公答案。
“就宣这两人入宫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