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来挑去,挑中个软蛋,眼光能不好?
行昭捂着嘴笑,看着潇娘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心里为她默了把哀,蒋佥事有勇有谋有心计,真汉子一只,照潇娘的个性,还不得被啃得渣渣都不剩?
潇娘的亲事就定在初夏,送亲的时候行昭请旨出宫帮潇娘添箱,给行明添箱的时候行昭实实在在地拿了两千两银票,是想着贺太夫人铁定不会帮行明扎扎实实地置办好嫁妆,二夫人虽是出身中山侯刘家,可却是庶子嫡女,嫁妆单子也不算太丰厚,与其送几副华而不实的头面,还不如送真金白银,愿意买地也好愿意置铺子也好,都随行明。
两千两银子虽损不了小富婆多少根基,可到底也算是大出血了一把。
再给潇娘添箱,便要仔细想了想潇娘缺什么?银钱?方家是盘踞西北多年的土豪,缺什么也不能缺银子,瞅瞅方祈每年送行昭的生辰礼儿,赤金嵌八宝簪子,一整幅祖母绿头面,要不就是直接送金锭——比行昭直接送银票还要霸气。
首饰?那倒也不缺,再去虏两把鞑靼,啥首饰都有了。
想来想去,还是熏陶熏陶潇娘的艺术情操吧。
行昭着手亲自开工,日赶夜赶赶出大漠孤烟直的画册来,她没真真见过,越画越想见,画工笔要细描认真,常常一个晚上描完,眼睛便干涩得很,其婉就奉茶来,行昭一抿,是决明子和苦荞泡的茶。
“是重华宫叫人送的呢...”
重华宫送过来的,不就是老六的意思?
苦荞是苦的,决明子没有味儿,可行昭感觉满口都是甜的。
请来的全福夫人是黎令清的妻室,有儿有女,高堂尚在,黎令清是带六皇子的老师,请黎夫人来自然也是六皇子拜托的,欢宜瞅着行昭笑,行昭不做声看着潇娘要哭不哭的模样,眼圈红了红再忍了忍,终究说道:“表姐要哭便哭,离家哭嫁本就是旧俗。”
潇娘眼睛一弯,嘴巴一瘪:“绞个面痛死我了!”
就知道她是白操心了!
论是再大大咧咧的小娘子临了上轿的时候,憋了憋还是哭出声了,刑氏靠在行昭身上抹眼泪。
唢呐锣鼓喧阗,送行的自然是潇娘的胞兄桓哥儿,后头跟着一水儿的兵士,大红喜色,鞭炮炸翻的天都渐渐淡去,行昭拿帕子给刑氏擦泪,笑道:“...您且放心,蒋佥事可不敢对表姐不好。”
“他要是敢对潇娘不好,潇娘自个儿就能拿马鞭抽他!”刑氏哭是哭,可哭得也是中气十足。
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的爱是为了别离。
潇娘嫁得远,从定京嫁到西北,往返得六天,回门便给省了,只捎了信回来,特意还给行昭写了一封,行昭拿着信给方皇后念,潇娘信里嫌蒋佥事老爱管她,“大抵是年岁大的男人,一句话能扳成三段来说,唠唠叨叨个没完,我一凶,他就蔫,好生无趣。往后等你成了亲,得自个儿找事儿做,听戏也好打马球也好,总不能叫男人束手束脚地管住了...”
信写到后头,就从诉苦变成了婚姻指导。
行昭结结巴巴地念,方皇后就哈哈地笑。
到了七夕,是办的晚宴,皇帝本是定的都去太平行宫办筵,再一想总要先去慈和宫行了礼问个安吧?可惜顾太后瘫了,去行宫的提议也就搁置了下来,还跟往年一样放在太液池畔办。
七夕前一晚上,顾青辰过瑰意阁来说是来拉家常的,行昭一听,直接回道“描红做功课,忙得很,既只是拉家常,就等家宴之后再拉,也是等得起的。”
瑰意阁的大门都不打开,顾青辰磨蹭了两把,终是转身而去。
行昭放下手上的书卷,眼眸有些深。
过了家宴,她们两个还能坐在一起拉家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