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关注点与猜忌都在德妃与四皇子身上,嗯,只有一个人的关注点很奇怪。
新出炉的昌贵妃王氏陡然发现,方皇后还是打赏得比她多了整整一百两!
昌贵妃瞬间悲愤了。
两出戏唱得快极了,晚膳是定在春喜堂用的,晚膳一用完,该告退的一刻也不敢留,就怕城门着火殃及池鱼了,都是聪明人,令易县公家的夫人最先告辞,紧接着一个两个的都来向方皇后福礼辞行了。
方皇后笑着也不留了,只很是了句话儿:“…好戏看完了便忘了,等下回再看的时候也有点儿新鲜不是?牢牢记着再四处去告诉被人这出戏是怎么演的,只怕别人心里头也没感激,只有埋怨。”
话儿交代了,至少表明宫里不会秋后算账,甚至是一气之下迁怒。
夫人们走得倒是都很心安。
没一会儿,春喜堂就只留了几个人下来了。
三家王府的人都在,德妃红着眼也在,方皇后侧坐在上首,皇帝闭着眼靠在榻上,神情很疲惫,一张脸却绷得很紧,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
“要不要让三个媳妇儿都先去偏厢候着?”
方皇后轻声问。
皇帝分毫未动。
殿中静了下来,方皇后沉了口气儿,环视一圈儿,正要开口,却陡然听见皇帝的声音。
“老四留下,老六留下,老二带着媳妇儿先回府去。老四媳妇儿和老六媳妇儿去偏厢等着,不许进正堂来。”
这番话儿说得倒很清楚。
可行昭却很清晰地看见皇帝搭在把手上的那双手抖得很厉害。
皇帝现在还不能死,他一死,宫里宫外必定大乱。
陈媛先起身草草福了福往出走,行昭跟在她后头,屈膝深福了一礼,“父皇仔细着身子骨,千重要万重要也没您的康健重要。您长命百岁了,小辈们才能心安舒畅呢。”
皇帝最喜欢听人说长寿,眉梢展了展,轻抬了抬手。
行昭赶紧佝头躬身往外走,将走到门口,轻抬了眼,与六皇子的目光碰了个正相当,心里一暖,脚下的步子便稳健了很多。
豫王府三人得了令要出宫,行昭是弟妹,照礼数说得去送送长兄长嫂,可陈媛不提,行昭也不会提,闵寄柔却朝行昭笑着招了招手,行昭心下一叹,只好捻了裙裾去送。
二皇子搀着石侧妃走在后头,行昭与闵寄柔走在前头。
夜色迷蒙里,闵寄柔往后一看,神色很平静,轻启朱唇压低声音,像是在和行昭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皇家想掩下的秘密,被人又一把揭开来了。人身上的伤口成了痂,再揭开又要疼一回,只是这回不晓得是谁疼了。”
行昭转头看了闵寄柔一眼,笑着接道:“反正不是咱们疼。”
闵寄柔也笑,笑着点头,长舒出一口气儿,轻声道:“疼多难受啊,能舒服谁想疼啊…可若是别人不疼,就得自个儿疼,我闵寄柔扪心无愧地活了这么二十来年,只是这样活得,太累了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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