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无家事,皆为国事!”
方皇后一个拂袖,气势凛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而望:“端王妃所怀乃皇室嫡支,是皇上膝下头一个孙辈,是皇上血脉绵延!平阳王以为此事不重?本宫明人不说暗话,只问平阳王一句,三弟处处阻拦,究竟是何居心!若端王妃与腹中皇嗣有一个三长两短,平阳王能从此中得一二好处不是?”
这下帽子扣大了。
平阳王登时面红耳赤,“皇后所言何意?臣弟与皇上乃一母同胞亲兄弟,臣弟一向敬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缘何血口喷人,将臣弟推到百口莫辩之余地!”
好了,话题已经彻底歪了。
“好了!”
皇帝出声打断这番争执,眼神一睁,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人影重叠,灯影流窜间看到了坐得极远的皇六子,瞧不清他的神态,皇帝再仔细想了想,老六一直是没有出声吧?
就连听到自个儿媳妇儿身子不畅,也没开腔,只剩下方皇后一个人在较劲儿。
蛮好,至少证明贺氏还没将老六完全拢过去。
事关子孙后代,皇帝迷迷糊糊衡量了高下一把,江南那帮龟孙子先不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事情已经被揭开,那慢慢来计划也没什么不可以,倒是贺氏肚子里头那个显得更金贵些,老六不怎么得圣心,可好歹也是皇家头一个孙辈。
想起头一个孙辈,皇帝紧接着就想到去年除夕夜老二府里掉的那个孩子。
旋即打起精神来,抬了抬手,一锤定音:“下江南一事,再议。贺氏在皇后身边娇养多年,性子难免骄矜一些,也受不得痛,老六你先去瞅瞅你媳妇儿。”
老六赶忙应声而去,撩袍起身叩谢皇恩,“...儿臣先行告退。”
方皇后想跟着去,眼风往皇帝处扫了两眼,忍了忍,坐回原位。
老六一走,有宫人去扶平阳王,平阳王把那宫人的手一把甩开,又在地上跪了片刻,终究还是自个儿手撑在地上起身重新落座儿,他左思右想没觉着哪儿出了错处,打了老六个措手不及,又照着陈显的说辞背了几天,今儿个一溜说出口也说得顺当,甚至连皇帝的喜怒,陈显都把得准准的,只要没出贺氏那个岔子,今儿个晚上圣旨就该下来,明儿个一早,老六就该微服出巡,再隔那么两三日,端王殿下又会再现几年前失踪旧事...
老六没了,老二是个耳根软的,自个儿是先皇胞弟,钦封平阳王,摄政把权岂不来得容易?
平阳王闷着一口气儿坐着,心里头想起陈显同他那几番私密之谈,他出身算是头等显赫了吧?可愣是这辈子都没捞到什么权势地位。守着一个秋风萧瑟的宗人府。他憋屈不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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