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琰话一落,大夫人双手合十,仰面朝天,口吻里有无限感恩:“阿弥陀佛!圣上还愿意接应哥哥!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行景心里经过大起大落,瞬时瘫软凳子上,手抚了抚胸口,兀地又坐起身来,直挺挺说道:“爹爹!我要去西北!我也要去接应舅舅!”
贺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一巴掌拍桌子上,声量陡然提高:“荒唐!我们贺家儿郎是上姓士族!你看到过哪家勋贵儿郎去军营里刀尖舔血,讨生活!”
贺琰骨子里就瞧不起军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行昭一抖,猛然一抬头看见是行景满是朝气与韧劲面庞。贺琰所说好消息,没有让她感到意外,而行景却实打实地让她诧异了。
“别人能去修身齐家平天下,我为什么不行!贺家是多高贵门楣吗?别人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行景难得地贺琰面前争执,小郎君一张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又说:“我不仅仅是为了舅舅!我昨天竟然梦到鞑子扬武耀威地骑马上,咱们大周领域上,横冲直撞,拿着马鞭上下挥,我一觉起来直犯恶心!”
“那就多去看看书!”贺琰被彻底激怒了,一瞬间失去了谈话兴致,挥挥衣袖:“白总管!把大郎君带下去!事关他舅舅,你们又甥舅情深,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
行景不愿意走,白总管来拉他,他力气又大,一把将白总管撩地上。
贺琰盛怒,大夫人见势不好,看看儿子又看看贺琰,不知道该怎么办。行昭皱了眉头,上前拉过行景,行景自然不敢再甩开幼妹,行昭仰着头小声说着:“哥哥去了西北,母亲和阿妩又该怎么办?”
行景猛然想起那日顾虑,犹豫片刻。
行昭趁着这片刻,双手拉着行景就往外走,到了游廊里头,行景面容上有焦虑,有担忧,有不甘心。
行景去西北可以,但现还不是时候。
“阿妩一直都觉得哥哥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但不是现,方家局势未定,你就是母亲一张底牌,若你不,退一万步说,万一方家有事,母亲该怎么办?阿妩又该怎么办?”行昭压低声音缓声细语,又说:“哥哥要三思而行。”
行景手心直冒汗,少年郎特有血性和激烈,被这几句话似乎是打消得只剩下了一二。
孰轻孰重,行景终究屈服对未来不确定上。
行昭望着游廊里,行景独自向前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前路未卜,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等三月暖阳彻底蹦上头顶之时,信中候家闵夫人来了,红着眼眶,带着十分惺惺相惜语气:“我家侯爷明明是个文臣,半辈子没见过死人,拿笔还行,叫他拿刀”
话到这里,闵夫人终究是忍不了了,哭出了声:“叫他拿刀,怕他刀柄都还没摸着,就叫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