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一晚,上官长治是宿在宫中的。
自从出宫开府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留宿宫中,这本该是极为留恋和高兴的事情,但是他却是惊惶不已。
他一晚上都想着李妃和李斯年的事情,又担心长泰帝会罪责他,直到子时才入睡,也睡不踏实,一大早就醒过来了。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闻到了十一月深秋的气息,水仙花特有的清香,让他头脑也为之一清,脑中浮现出种种应对的办法。
他却没有想到,当他踏出五皇子所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李妃昨夜在春熙宫中自缢身亡,对外的理由是:暴亡。
李斯年及家眷被圈禁在府中,虽然李家的下人一切如常,但是金吾卫已经乔装守在李家主子身边了!
更重要的是,五皇子一系的势力,方从哲、陈修齐、卫尉少卿董凌因为不同的原因,被夺职下狱,其他一些和五皇子过从甚密的官员,虽然还没罢职,却已经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五皇子府的幕僚许三思、李可安等人,在供认五皇子府的事情之后,畏罪自杀。
郑州刺史李逸昇因渎职下狱,连他属下的一干人等,全部都被牵连。
户部尚书郑濮存,也在早朝之上被长泰帝申斥,言其“教女无方,家训有失”。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一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让上官长治如同大寒天跌进冰窖里,全身冷得瑟瑟发抖,自己完了,什么都完了!
上官长治在一切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再也翻不了身了!
父皇虽然让他留居在皇子所,没有处置他,可是却把他身边的势力剪了一干二净,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无法藏匿!
现在,上官长治除了空有一个五皇子身份,什么的没有了!
不,或许,自己这个五皇子的身份都要保不住了,上官长治嘴角溢出了血,觉得心焚如灰。
他太清楚若是对手设计了李妃和李斯年sī通,就一定不会放过将污水泼到他身上的机会。或许,在父皇心目中,自己早已不是他的皇儿了。
“不!不!”上官长治大吼道,对这一切都不能相信,不过是短短一个晚上,怎么就会这样了?
他是五皇子,将来会承继皇位的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大吼之后,就觉得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留下郑少宜惊恐的尖叫。
当他幽幽转醒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是在自己熟悉的五皇子府寝室内,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看到自己皇子妃坐在chuáng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上官长治呼了口气,笑着说道:“少宜,本皇子做了个梦,说是母妃出事了,我还在五皇子所呢,真是一个噩梦!幸好是个梦,醒来就没事了。”
他这样自我安慰道,却见郑少宜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脸sè惊慌悲痛。
“这些,都是真的?”上官长治的笑容凝住了,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脸sè也一点一点地白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不是做梦,那都是真的!他是昏过去了,不是做梦!
但是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不是在宫里的吗?怎么会在自己府中了?父皇让自己回到府中,难道是顾全父子之情,不会问他罪了?
郑少宜含泪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父皇……是父皇派shì卫将我们送回来的,还说……还说……若无他的传召,我们以后都要留在府中不得外出了。府中的人都换上了宫中的shì卫。殿下,怎么办?……怎么办?”
郑少宜大哭着说道,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后都要被圈禁在五皇子府了吗?
上官长治的手垂了下来,眼神也黯淡无光了。
若无传召,不得外出,这就是说自己和老三一样,已经被父皇圈禁了,就要老死在这小小的一片地方了,这怎么可以!
他志在天下,还要征战地方的,怎么可以被圈在这一个小小的地方?上官长治猛地站了起来,冲出寝室外,大吼道:“来人!来人!本皇子要见父皇!我是五皇子,我要见父皇!”
声音在五皇子府上空响彻,可是府中的shì卫却像木偶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早就接到通知了,无论五皇子说什么,他们都可以不用理会,不用回答不用担责,只需,好好守着五皇子府,让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不得外出就是了。
所以,他们也就当上官长治的大吼当时蚊蚋哼哼,继续面无表情守着五皇子府。
冬至夜宴之后的早朝,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令得朝官们因为昨晚喝醉有些混沌的心神瞬间清醒过来,今早那一丝宿醉也都全没有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陈修齐、董凌和方从哲是五皇子的人,这个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李斯年是五皇子府的人,更是没有人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办了这些人?
原因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李逸昇和郑濮存是五皇子府的势力,现在李逸昇被夺职,郑濮存被申斥,这是表示皇上对五皇子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