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题诗,谁的画作也配让本郡主为他题诗!”
最后这句话,是静仪郡主说的。
她本就对这莫名其妙的做法不满,如今找着机会更是尽情发泄。
季山长神色莫测地开口:“郡主若不愿题诗,现在便可以出去,我不会逼任何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静仪郡主气焰顿时一消,满腹怨气地抓起了笔。
却没有动笔写,而是抓着笔头放在嘴里不轻不重地啃咬着。
见她如此,其他贵女也都认命地开始磨墨。
奚应芷却久久没有动作,紧紧盯着那幅画,脑子里不断闪过前世种种。
那些从未被深思过的事情缓缓涌入脑海,很多似是而非的事情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前世她入学后,季山长也说过要考试,最后却草草了事,也并未说什么考不好要退学的话。
如今细细想来,才觉出味来。
那时季山长松口准她入学,应当也是有皇命的缘故。
可她却懵然不知,先是被奚应雪罚跪,传出强求入学的名声,连她自己也觉得做错了事畏畏缩缩。
后为了维护奚应雪她强行出头,狠狠得罪了静仪郡主,被静仪的侍卫丢下水中,浑身湿透,被人指指点点,最终声名狼藉。
此刻再回忆,季山长当时应当也想提出这个话头,只是她名声实在太差,让季山长既失望又无奈,最终并未再提。
重生后她虽有心在考试中获得季山长的青睐,却也没想到这考试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机遇。
将那幅画一寸一寸印入眸中,奚应芷双眸燃出熊熊斗志。
前世因她愚蠢懦弱错过的东西,重活一世,她全都要收入囊中!
季山长观察着众人,惊讶地发现在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学生中,奚应芷双目灼灼地盯着画卷一角,眼神似悲似喜,让人忍不住想探寻。
季山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但见她盯着的地方,皎皎梅树旁,一块被岁月磨砺得光滑的石头上,几缕青苔生长其间,似乎在默默诉说着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坚韧。
季山长吃了一惊,快速走到画卷边上仔细打量,心中掀起巨浪。
这幅画收在他书房中多日,他却此刻才发现这幅画的画眼,并非是那株显眼的梅树,而是这块藏在边角上的青苔!
这个姑娘怎么会如此眼见?
是巧合,还是?
脑海中各种念头一茬接一茬,季山长忍不住又去看奚应芷。
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磨墨,旋即提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
那速度不像是写诗,倒像是在鬼画符。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季山长还是没忍住,抬腿往她身边走去,从侧后方看她笔下的诗文。
这一看,季山长心中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半柱香的时间眨眼而过。
季山长强忍激动叫来斋长将学生的诗文收起来。
他站的位置就在奚应芷身边,亲自去收奚应芷的考卷。
见着是他,奚应芷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轻声道:“谢过山长。”
季山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该是我向你道谢才是。”
奚应芷不明所以目露探寻。
季山长却没有解答的意思,将考卷收齐后往咯吱窝一塞,飞快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