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鸢一惊,“太傅要做什么?”
祝之礼饮了一口茶,看着门外,目光幽幽,“这些年卫家只手遮天,冤案无数,老夫要击登闻鼓,为民伸冤!”
“那太傅有多少把握动得了卫家?”
“卫家……”祝之礼摇了摇头,“卫家本家动不了,可能只动得了几个旁支。”
“那实在是不划算,太傅三思。”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老夫之血给众臣敲一个警钟,让卫家收敛一些。也就值了。”
“您是国之脊梁,以您的命去换几个微不足道的宵小之命,哪里值得?晚辈知晓您忍让卫家良久,但天下苦卫家的何止太傅。”
程九鸢见老太傅去意已决,继续劝道:“您就算舍了性命,又能威慑卫家几日?这几日后,卫家变本加厉。看,与卫家作对的,就连太傅您,都没好下场。这不是适得其反吗?”
“那难道什么都不做?”
程九鸢见他神色松动,松了口气。
她是很佩服文人的气节风骨,但若达不到效果,那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若太傅信我,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祝之礼问道。
“太傅没发现,这几年朝上对卫家的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了?”
“可卫家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愈加放肆。”
“圣上可有说什么?”
祝之礼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是圣上故意纵容的?”
“欲使其亡,必使其狂。正如太傅方才所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卫家自信兵权至上,兵权是很重要,但民心更重要。”
祝之礼叹息一声:“你不知晓,这东陵武将无人可用,可用之人都在卫家。”
“那咱们就培养一个可取代卫家之人。”
祝之礼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卫天矿战功赫赫,就算卫家罪行累累,但卫天旷本人很得民心。”
“比皇上得民心,可不是什么好事。至于战功?呵!”程九鸢冷笑一声。
但她没有多说,只看着老太傅道:“若太傅信我,就先忍一时,慢慢筹谋。”
“那老夫总得有个筹谋的方向才行。”
“届时自会有人找上太傅你,太傅切勿再生出豁出性命的想法,您的命可贵重着呢!”
老太傅在,他那些关系网就在。
若老太傅不在了,人走茶凉,谁还会为了个死人去跟卫家对抗?
祝太傅深深的看了程九鸢一眼。
“老夫果真没有看错,程二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传言五殿下跟太子走得近,但程家与五殿下有婚约,是一体的。
她这般说,多少也能代表五殿下的意思。
事情果然不能只看表面,五殿下只怕另有筹谋。
老太傅双眸一亮。
相较于太子,他自然更倾向于五殿下。
想当年的先太子,是多英明的储君。
一母同胞的五殿下,定也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他突然生出一些希望,若五殿下要争那个位置,他愿助其一臂之力。
方才提到会有人来找他,那他就等着。
最近他那些关系,也该走动走动了。
“太傅想明白就好。”
“别太傅太傅的了,喊我一声伯父吧。老夫就希望有个像你这般的女儿,可惜锦儿是个皮猴。”
“祝姑娘天真浪漫,这只有在疼爱中长大的姑娘才能这样,鸢儿很羡慕。”
想到程九鸢幼年丧母,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在她的眼前,祝太傅疼惜道:“以后太傅府就是你第二个家,你随时来。”
“那便谢祝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