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包扎、解毒一气呵成。
“遇上我,算你走运。”
程九鸢收起药瓶,才觉得衣裳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她起身背起背篓往外走去,过了一会儿,又返回到洞口倒了一瓶药。
这山上蛇虫鼠蚁多,此时的楚珩连普通人都不及,还是防着些好。
撒了药,她运起轻功快速朝竹屋掠去。
到了竹屋,果然师父还未回来,可能见下雨,干脆在山下客栈住下了。
程九鸢换了衣裳,又拿了一些食物,给师父留了一封信,说自己回家几日。
做完这些,她撑着伞又朝山里去了。
程九鸢还未进山洞,就见楚珩已经醒了,正扶着石壁艰难地往外移动。
毒解了,醒来很正常。
可那一箭离心脉极近,浪费了她一整瓶上好的止血药,现在他一动,纱布都浸出血来了。
真是不要命了!
“别乱动!”
楚珩抬眸看去,微微一愣。
漫天细雨中,女子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食盒。
一袭青色素衣,不惹半点尘埃。
纵是见惯美人的他,也不由得一愣。
只是美人此时却娥眉轻蹙。
程九鸢进了山洞,收了伞。
“姑娘,是你救了我?”
“嗯。”
“此处是何地?”
“姑苏,云雾山。”
程九鸢把食盒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向楚珩:“过来,坐下。”
楚珩依言过去坐下。
这姑娘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些。
“脱衣。”
“?”楚珩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药。”
楚珩暗骂自己龌龊。
待他褪下上半身衣物,程九鸢眉头又一皱。
她快速解开被鲜血浸透的纱布,重新上药包扎。
她动作迅速,没有丝毫停滞,但却十分轻柔。
她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如瓷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秀气的唇紧紧抿着,十分认真。
楚珩就一直看着她。
“姑娘是姑苏人?”
“住在这云雾山?”
“姑娘是医女?”
楚珩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程九鸢只顾着埋头处理伤口。
她前世怎没发现这楚珩如此聒噪?
前世的他,总是一副看淡生死、全世界都是浮云的模样。
对任何事物都是淡淡的。
皇家几位皇子为了那个位置打得头破血流时,只有他一人置身事外。
前世她与他接触实在不多,只听说,她和亲北齐不久,他就自己请求皇帝给他划了一块又偏远又贫瘠的封地,远离了京城。
“姑娘?”
程九鸢打了个结,转身去收拾药瓶。
“伤口七日不可沾水,至少躺三日,别再浪费我的药。”
楚珩又问:“姑娘会武?”
方才她都走到洞口了,她不说话,他竟没发现。
毕竟是皇家子弟,戒心重才是常态。
“别试探了,我若要害你,何必救你。”
楚珩连忙拱手:“对不住姑娘,是在下多心了。”
他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谨慎聪明。
也对,人不救他,他现在已经魂归天外了。
“在下林珩,敢问姑娘芳名?”
他眉宇舒朗,黑曜石般的双眸,眼神清亮,湛湛星河。
程九鸢勾唇一笑。
林珩。
先皇后出自林家。
“真名?”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程九鸢莞尔,够直白。
也是,萍水相逢,名字不过代号。
人生在世,谁脸上没有几张面具。
“裴鸢。”
程九鸢起身去拿过食盒,递给他一些吃食。
她又去把柴火架好点燃。
楚珩吃着糕点,靠在石壁上,看着程九鸢忙上忙下,心底居然冒出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点心。
他居然毫无戒心的吃了一个陌生人给的食物。
火生好,程九鸢转身看向他。
见他吃着点心,落魄至此,也从容不迫,看着像是个富贵家的闲散公子。
前世她没来姑苏,更没和他接触,只知晓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楚泽跟前凑。
他为何会来姑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对方显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没有夺嫡之心,何至于此?
前世,就属太子和楚泽斗得最厉害。
看来她得让人去查查楚珩来姑苏的目的。
程九鸢起身道:“雨停了,我去采药了。”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便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