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说!”他轻声道,“没有三媒六证,就是当年的一句话而已,又是那么多年没见了,就是变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善桐一下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倒不是因为桂含春这轻描淡写的口吻,只是因为桂含春终究还是在敷衍她。她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清桂含春的心意,就是从前,他的脸也有三分像是隐在了面纱后头,现在也不例外,他表现得实在是太得体、太温存了,得体到、温存到令人禁不住想要问:既然你一直这么想,又为什么说初心未改?你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还是真正未改?既然你未改,又为什么要去京城,若是你不得已,到了京城之后,又为什么会有那一封信?
反正怎么看,坏人都是她,什么都是她在主动,问的人是她,订约的人是她,反悔的人是她,桂含春所做的一切都那样得体,唯一的不得体,也就是当年和她私底下做了这个约定。可,他难道真的就……
善桐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比起揣测他的心思,她更宁愿让一切就停留在现在,是她对不起他,他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两个人反正无缘,别的事,也许就顺着桂含春的意思,再别多提好了。
“既然你这样说。”却到底还是有些闷气,她一下站起身来,“那……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又不禁还是低声道,“所幸还是没耽误了你的亲事,不然,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这句话倒似乎是一下戳到了桂含春心底,他眼神一闪,到底还是黯然说了一声,“其实我也知道,是我自己活活耽误了……”
只是这短短一句话里,似乎就有无限的痛悔与伤感流了出来,这情感是这样的浓稠,竟似乎都化为了实质,能够顺着桂含春的声音往下淌。善桐一下就怔住了,她似乎品味到了桂含春那无限复杂的心情:这件事纠缠了这么多年,个中是非再难分辨,以他的涵养来说,不可能去议论含沁的不是,也不可能去指责善桐的不是,而他也许又不愿坦承自己的不是。并且再怎么说,不管他怎么也负了她也好,是她负他在先,对于他来说,提起这件事只怕只有比她更痛苦,更难面对。
但再痛苦也要说明白,有些事就是这样,戳穿了大家反而好受一点,一辈子闷在心底,说不准就闷成了心结。善桐这下倒安宁下来了,她又坐回椅子里,轻声说,“含沁没和我说他到了京城之后的事,从前的事也没怎么细说,他让我自己问你,二哥你不用顾虑我,我知道那小子有时候不是好人,他要是、他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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