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桐打扮清爽,她又是一笑,“我还当你没带骑马的衣裳来,特地把含芳的衣服翻了几件出来改小了。这样看,倒是白预备了。”
善桐此时面对桂太太,不知怎么,反而更落落大方,更放得开了。她虽然还有些不服气,心里想着要撑住杨家的面子,但少了想望,反而更挥洒自如,含笑承认,“也都是娘和舅母熬夜赶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没想着要骑马,的确没带。”
也没等桂太太回话,她就踮起脚尖拍了拍大白马的身子,笑道,“这是要给我骑的吗?”
只听得嘶鸣一声,马儿长长的尾巴甩过来,要不是善桐躲得快,险些就要被扫到了脸。桂太太笑个不停,“不行,这马性子烈,你和它也不熟,我怕你出事呢。你骑的马儿在那边。”
便有人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来,善桐留心一看,见它是骟过的,倒的确是放心了些。她握住马鞍,也不要人扶,轻轻巧巧就翻身上马,看桂太太骑的那匹大白马,不但没有骟过,比自己的马儿又更高大了几分,心下倒是大为钦佩,“没想到桂伯母居然能降得伏头马。”
桂太太眼神大亮,笑着赞道,“嗯,是个懂行的,你没讹我呢,平时在家也常常骑马?”
若真不会,讹了还怎么下台?善桐心中不免一笑,口中却甜甜地道,“平时要学的东西多了,也就是十天半个月,才骑一小会儿。要读书,要写字,要绣花,要学管家……嗐,能骑就不错啦!”
两人说话间,已经彼此相随,在校场里跑了几个圈,桂太太多少有些不足,一边带着善桐往校场外头跑去,一边道,“我们家含芳和麒山今儿也在兵营那边,带你去瞧瞧吧,要射箭也得往那里去,家里还是小了,有些施展不开。”
虽说西北民风较为粗犷,时常能见着女子抛头露面地在外行走,但似桂太太这样拨马就出门的女眷,也的确还是不多。善桐一面有些忧虑,一面也的确大感新鲜,一抖缰绳跟在桂太太身后,一边笑道,“嗳,我就跟着伯母了,伯母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跟着您。”
“你这孩子,多会说话!”桂太太朗声大笑,自边门出了元帅府,便道声跟好,一夹马肚子,放马跑了起来。善桐忙纵马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出了城中最繁华的地带。又越过了一片破旧不堪,居民蓬头垢面的贫民窟,眼前依稀就可见东北角城,一并连天的兵营:西北军事重,这片兵营俨然是建成几年都没有撤销。久而久之,众人也习以为常,都以城北大营呼之。
见了兵营,桂太太才缓了马速。这个贵妇人又是一脸的容光焕发,看起来似乎才三十出头,精神健旺得不得了,一边夸善桐,“嗯,你懂得学是好事。女儿家的心思不能只放在刺绣上,读书写字也好,骑马射箭也好,算账管家也好,都要拿得起来。不然出嫁了有事,只会哭,只会绣花,那有什么用?——唉,不过有时候,有本事也没办法,你看老百姓日子,是眼看着就穷苦了。这还是省城呢,乡下地方,只怕更难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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