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便可见一斑。
如今萧秋儿这般张扬无礼地讥嘲一通,许多人都放下手中的首饰,按捺着眸中的兴奋往门口探来。
瞧见萧秋儿挤兑的,是往日顶级贵女虞兰娇。
一时间满含可怜、恶意、鄙夷、讥诮的眼神俱都投到虞兰娇身上。
在京都,无权无势,便是最大的过错。
虞兰娇本不欲与萧秋儿争个长短,只这马车一时间过不去,若不回萧秋儿的话,反倒真显得她心虚。
说到底,如今她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怎就要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萧秋儿了。
只见她端坐马车之中,笑意清浅,“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萧三姑娘这般天真单纯,出手慷慨,想来一是因为萧家富可敌国,二是三姑娘并无说亲之意,不必想着打理家事。
似三姑娘这般天真烂漫又出手阔绰,日后不知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
这话说得奇珍斋之内众人面面相觑,噗嗤忍笑。
萧家富可敌国?
萧秋儿没有说亲之意?
这两句话,直戳萧秋儿痛脚。
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萧家出了一个做皇后的女儿,一人得道鸡犬飞升才得了承恩公的爵位,此前不过是个三流世家而已。
说萧家富可敌国,岂不是在影射萧家借皇后之手敛财!
再说萧秋儿的婚事,谁人不知萧秋儿一门心思追着大皇子跑,做梦都巴望着做大皇子妃。
可望穿秋水,这门婚事也没谈成。
无非是她的家族承恩侯府没有男子顶立门户,只有一个皇后的荣光,不值得结亲拉拢。
再有便是萧秋儿本人口无遮拦,嚣张跋扈,毫无世家贵女的风范和礼仪,更不用说做一府主母,打理后宅了。
似这样的女子,嫁个嫡次子,傍着长房生活也就罢。
要掌管世家中馈,甚至做皇子妃,那是远远不够格。
虞兰娇这番话将萧秋儿批得一钱不值,惹得那些贵女憋笑憋得好不难受。
见萧秋儿被她几句话堵得勃然大怒,虞兰娇又不温不火道:“三姑娘既有心送我头面,我也不好拂了郡主的美意,这便在此谢过,来日定会送回礼过府。”
跟萧秋儿风度尽失、急头白脸相比,虞兰娇的落落大方,气度从容,反倒惹得众人高看一眼。
而她这般反应,显然也出乎萧秋儿的意料,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双目凶狠地瞪着虞兰娇。
只不过,她的脸色越难看,虞兰娇便笑得越发娇美。
可见笑容并不会消失,只不过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她由春橘搀扶着下了车,亲热地挽着萧秋儿的手臂,眉目间眼波流转。
“三姑娘怎的脸色铁青,莫不是后悔了?
若后悔也就罢了,奇珍斋的首饰的确不便宜,三姑娘囊中羞涩,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她这番话只差贴在萧秋儿的耳畔骂她穷酸。
囊中羞涩几个字一出,萧秋儿脸色立即炸开锅,怒气冲冲咬牙道:
“后悔?一副头面而已,便是扔到水里听个响我都能听上一天一夜,囊中羞涩?你只管选便是!”
虞兰娇讥诮一笑。
她并不知道,二楼雅间之中,李芙亦端坐美人榻之上,眸含冰霜地盯着她美艳如秋月的笑脸。
往日她也跟虞兰娇打过交道。
只是她自卑于容貌不如虞兰娇,便刻意走那才气逼人、贤淑端庄的路子,甚少跟虞兰娇当面相对。
对虞兰娇的印象,也不过是仗着美貌和几分小聪明,献媚卖乖之人而已。
没想到今日一见,她口舌之利,心思之敏捷,不动声色便让萧秋儿这个草包苦不堪言。
且她如今虽无权无势,对上萧秋儿却毫无畏惧,甚至浑身隐隐透着戾气,丝毫不给承恩侯府留颜面。
似这样的女子,不论是入李府,还是在三皇子后院,都十分棘手。
她有些忧心,日后自己能弹压得住这个女人吗?尤其是,三皇子与她又有着一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