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李延都不明白,为什么往日温和可亲的母亲,会突然变得这般恶毒可憎。
如今听春桃这般说,李延心中越发愤慨,当即大声道:
“什么好起来不好起来,母亲的身体,跟兰娇妹妹的命格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便去跟母亲说清楚,让她免了这起子莫须有的闲事!”
“二公子留步!”
听到这盈盈清婉的声音,李延一颗心立时砰砰狂跳,转过身便见虞兰娇由紫苑扶着,弱柳扶风而来。
纤弱腰肢翩然而动,愈发显得身姿静雅美丽,如同书本上才能见到的画中仕女一般,走入他眼帘之中。
“兰娇不过受了些暑热,歇一歇便大好了,不必二公子如此担忧。
相反,兰娇心中对义母的身子更为挂念,二公子若要去看义母,务必替兰娇代为问候。”
李延没想到,虞兰娇虚弱成这样,还记挂着吴氏的身子。
对吴氏的刁难便更添三分厌恶,忙凑近几步,“母亲的身子有什么要紧,我看她健壮得很,若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鬼心思来刁难你……”
“二公子此言差矣,”虞兰娇脆声打断了他。
“这等气话,还请二公子收回,义母在京都素有美名,二公子这话虽是担忧兰娇口不择言,可若是传出去,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二公子,定然会指责你不孝不贤,日后二公子在这京都还如何立足。”
听得这全心为自己打算的话,李延眼中的倾慕,几乎已经是不加掩饰。
他正是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本就爱慕虞兰娇的美貌,如今见她举止温雅,性格纯善,更添几分迷恋怜惜。
加之虞兰娇一个外姓人尚且如此为自己的名声和前程着想,自己的母亲却偏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全然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叫他如何不气!
当下便怒而转身去了淑贤院,直言要吴氏休要再刁难虞兰娇。
吴氏见儿子来看自己,本还十分受用。
可再听他口口声声维护虞兰娇,一心为着别的女人,全然不为自己这个生母考虑,一时气急攻心,很是砸了许多摆设。
春阳宫中,魏卓言听着身旁的内侍荣禄禀报,往日俊美温柔的脸上,满是阴沉的怒意。
“好个李治中,本殿要他照拂虞兰娇姐妹,他竟纵容吴氏这般羞辱磋磨兰娇!吴氏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兰娇替她下跪祈福!”
荣禄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讪笑道:“自古以来,正房和妾室哪有和睦相处的,李家大姑娘虽说温柔贤淑,可到底也是女子,哪能免俗。
再说了,您当初送虞二姑娘去李府,不正是想着磨一磨她的性子吗,如今才多久,就心疼成这样……”
魏卓言怒气冲冲地砸了一个茶盅过去,“究竟是磨她的性子,还是刻意折磨,本殿还不至于分不清!”
还有一点他不愿宣之于口,便是吴氏折磨虞兰娇,她的儿子李延却偏偏要到虞兰娇面前去献殷勤,还要闹得人尽皆知。
说不定他们母子俩打的就是一唱一和,好让虞兰娇芳心暗许,以此为李芙除掉一个威胁的主意!
虽说他心知虞兰娇不是那等轻浮随便的女子,可当初她能为了虞兰萱,松口答应自己,来日难说也会为了虞兰萱,而向别人低头。
更何况,她跟李延同处李府,若吴氏真有心推动,要发生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的心思,果然跟虞兰娇所料丝毫不差。
若吴氏单单只是磋磨虞兰娇,魏卓言只是恼怒,顶多跟李芙成婚后,在想办法替虞兰娇出气。
可加上李延这一桩,立即就叫魏卓言难以忍耐起来。
当初魏泽中不过是临危救了虞兰娇,就叫他如临大敌。如今李延明晃晃地对虞兰娇殷勤备至,以他对虞兰娇霸道而强横的占有欲,岂能忍得!
当即便沉着脸去了明乐殿。
翌日上午,虞兰娇刚跟着吴氏从德康院请安回来,明乐殿的松姑姑就到了李府。
“听说夫人近日身子不适,淑妃娘娘很是忧心,本想亲自宣召夫人入宫询问一番,可惦记夫人不能劳累,便想着请大姑娘入宫。”
吴氏闻言,喜上眉梢。
京都世家谁人不知,松姑姑可是淑妃娘娘身边最倚重的嬷嬷。
淑妃娘娘因自己病重,便特意派她入府询问,又征召芙儿入宫,这可是大大地给李府颜面!
即便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此刻也看得出吴氏因激动而格外红润的脸颊。
“妾身这点子不适,哪值当淑妃娘娘挂心,简直叫妾身无言以对。芙儿,你入宫见了淑妃娘娘,可要多磕几个头,以谢娘娘的惦念之恩。”
李芙笑得温柔而幸福,正要跟着松姑姑出去,便听松姑姑又云淡风轻道:
“听说这几日,虞家二姑娘每日都会为夫人跪地祈福?倒是个纯孝的性子。娘娘也许久不曾见过虞二姑娘了,此番也叫她一起入宫觐见。”
吴氏脸上夸张的笑意霎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