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臊得将头深深埋到胸口,再也不敢抬头。
生平头一次,她对将自己生得如此平凡容貌的吴氏,生出怨怼。
这副姿态跟虞兰娇淡然如水,娴静如临水照花美不胜收的模样比起来,堪称云泥之别。
淑妃强忍叹气的冲动,赏赐了几样宫中特制的首饰给她,故作慈爱地叮嘱她几句,才看向虞兰娇。
“你这孩子,才几日不见,怎得憔悴成这副模样。”
虞兰娇温婉地上前福身,顾盼含笑,“兰娇素来苦夏,这才消瘦几分,往年这个时节都是如此。
今日许是芙姐姐太过明艳照人,才显得兰娇容色格外黯淡。让娘娘忧心,是兰娇的不是。”
淑妃忍不住莞尔一笑。
虞兰娇这个狭促性子,淘气却又有分寸。若非虞横那事,当真是最适合言儿的妻子了。
想来也是为此,吴氏才以祈福的名义刁难惩治她。
如今看来,吴氏母女两个都是如出一辙的小家子气。
“说得也是,李大姑娘的确比你气色好上许多,衬得起本宫的簪子。本宫本也备了些首饰准备赏赐给你,如今看来,若真赏了,倒不是你戴簪子,而是簪子戴你。
既然如此,便全都赐给李大姑娘吧,就当是本宫怜惜你,替你好生讨好李大姑娘一番。”
虞兰娇闻言却是闲适一笑,亲昵地挽起李芙的手臂。
“娘娘这话,莫不是以为芙姐姐会欺负我不成?
没想到娘娘事事料事如神,也有料错的时候,芙姐姐温婉和气,在府中对我百般照拂,娘娘此话,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两人对话既亲昵又带着几丝对李芙的敲打,端的是亲疏毕现!
李芙脸色一白,心中既恨且羞,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笑容僵硬:
“兰娇妹妹说笑了,我身为李家嫡长女,照拂妹妹们本就是应该的,让娘娘心生误会,却是我的过错。”
淑妃散漫地挥手,“本宫一句玩笑话,倒惹得李大姑娘如临大敌了,好了,既然李府对你无微不至,你还如此憔悴,想来是身子太过单薄之故,真真是可怜。
本宫身边的舒嬷嬷是调理身子的一把好手,本宫就将她派到你身边,好生为你调理一番,下次再来见本宫,可休要做出这副病美人的模样,来招本宫怜了。”
这番话听在李芙耳中,实在刺心。
分明自己才是三皇子的正妃,是淑妃名正言顺的儿媳,她却全然站在虞兰娇那边。
说是赏赐一个嬷嬷给虞兰娇调理身子,实则是生怕虞兰娇在李家受委屈,巴巴地打发一个眼线、一个靠山,震慑李府其他人。
淑妃如此做派,将自己正妻的颜面置于何地!
呵,果然该说婆媳是天敌吗。
三皇子爱重自己,淑妃便看不惯自己,想扶持虞兰娇打压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芙极力开解着自己,才勉强没当众失态。
只要三皇子心中有自己,受婆母刁难又有何妨。
话虽如此,她仍是眼眶微红,强忍着鼻尖酸意,沉默着坐在一旁。
虞兰娇盈盈谢恩,又看向李芙,讨好道:“芙姐姐往日照拂我良多,等舒嬷嬷到了静月斋,兰娇便多送些给芙姐姐和义母。”
听出她话中毫不掩饰的炫耀,李芙握紧了拳头,强笑着点头。
被虞兰娇连消带打一通,她早已溃不成军,哪还端得起往日李家嫡长女的淡雅派头。
日后她若真和虞兰娇一起嫁入春阳宫,自己真能如父亲所说那般,掌握权柄吗?
见她神色幽暗,淑妃这个人精怎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对她的小家子气愈加轻鄙。
没想到言儿弃了虞兰娇,竟挑了这样一个草包做正妃,自己有心教导,她却以为自己在刁难。
如此心性,自己还得跟言儿说个清楚才是,不然日后为了这个女子,拉言儿后腿不说,母子还要凭空生出许多嫌隙。
至于虞兰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