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娇默不吭声,只委屈地拿眼睛往李芙脸上看去。
加上身后舒嬷嬷眸光轻轻一扫,李芙顿觉如芒在背。
这个张嬷嬷,实在太过放肆。就算母亲对虞兰娇有什么不满,她身为贴身伺候的,也该劝着母亲收敛一二才是。
怎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帮着母亲羞辱虞兰娇,还被舒嬷嬷遇了个正着!
“张嬷嬷!兰娇是父亲认下的义女,更是李家光明正大的主子,你一个下人,怎能当面指责主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李芙挡在虞兰娇身前,双眸带着暗示,狠狠瞪着张嬷嬷。
张嬷嬷原本趾高气昂的脸,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在李芙的目光示意之下,她才发现站在虞兰娇身后的宫装嬷嬷,直觉告诉她,她做错事了,一时间紧紧闭着嘴,不敢再开口。
李芙便又回头看向虞兰娇,“张嬷嬷虽是我母亲身边的老嬷嬷,往日里却是个糊涂的,不过是仗着伺候我母亲多年的情分,这才有些体面。
没想到如今她居然敢背着母亲,到你院子里来耀武扬威。我这便让母亲发落了她。”
张嬷嬷霎时一慌,下意识道:“大姑娘误会了!实在是今天虞二姑娘没有去祈福除煞,夫人的病又开始反复,老奴情急之下,才会来找虞二姑娘。”
这个白痴!
李芙是真的怒了,母亲那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李府谁不知道!
如今自己已经发话,张嬷嬷若知趣,便该将母亲做的这些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好歹保下母亲的颜面。
可她却再三拿母亲装病来说事,果不其然,舒嬷嬷冷声开口:
“虞二姑娘要除煞?今日淑妃娘娘听说虞二姑娘身上带有阴煞之气,特意赏赐了一块佛手玉佩以镇压虞二姑娘身上的煞气。
如此一来,大夫人被虞二姑娘的煞气冲撞出来的病,该已经大好了才是,怎么会反倒更严重了?莫不是,淑妃娘娘赏赐的玉佩是假的?”
玉佩?什么玉佩能镇压虞兰娇身上的煞气?
张嬷嬷下意识想反驳,但一听清舒嬷嬷口中所说的淑妃娘娘,顿时如同被人迎面浇了一桶冰水,哪怕六月的天也是透心凉。
这个妇人,居然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
张嬷嬷再嚣张,也知道这些事万万不能捅到宫里的娘娘面前去,忙缩着脖子:
“奴婢,奴婢方才出门之时,听夫人咳了一两声,心中忧虑,以为夫人病重,这才来了静月斋。如今想来,或许是奴婢误会了。”
“误会?”
舒嬷嬷眯眼打量着张嬷嬷,声音清浅,却充满威仪。
“一个误会,奴婢就敢堵在主子的门口怒骂,我看这李府的规矩,也该好生整顿整顿了!若是在宫中,这样的刁奴,便该拔了舌头,砍了手脚,发配去做苦力!”
李芙登时一惊,忙柔声劝道:“这婆子素来是个糊涂的,母亲也素知道她口无遮拦,只到底伺候母亲多年,总有些情分在。
还请舒嬷嬷看在我母亲年纪大了,离不了这些老人的份上,高抬贵手饶过她吧。”
她满以为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在张嬷嬷面前施恩,又在舒嬷嬷面前表现了自己宽厚仁慈。
可舒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道:“大姑娘宽厚仁善是好,可这婆子真真是糊涂吗?
只怕未必吧,这世上多的是欺主的恶奴,你越宽厚,她越认为你好欺负。看她这副做派,哪还像个下人,只怕把自己当成主子,想着拿捏府上的姑娘了吧。”
李芙脸色一白。
舒嬷嬷这话,非但没觉得她宽厚仁慈,反而在暗暗指责她懦弱无力,连府上的婆子都无法约束,更暗指吴氏行事没有规矩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