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虞兰萱,还跟以往一样口无遮拦,死死咬着他没钱这个痛处不放,让他羞得无地自容。
往日还是他未婚妻之时,他就觉得虞兰萱此人虽天真烂漫,可因家人宠溺太过的缘故,无意中总透出几分跋扈骄矜。
不过那时虞横地位显赫,他看虞兰萱只觉天真可爱,率真烂漫。
如今脱去权势的光环,再看虞兰萱,便觉她这张嘴实在可恨。
也是为此,虞府出事后,靖国公世子想要虞兰萱,他只稍作犹豫就同意。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本以为板上钉钉的谋划折戟沉沙。
方家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坏了跟虞家的姻亲关系,又因为办事不力惹怒了靖国公世子。
后来更因为联手武安侯算计虞家孤女一事当众曝光,又惹怒了武安侯。
方家本就只是个微末小官,如今惹了京都诸多世家大族。
不但方父官位被罢免,整个方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日又遭了武安侯或是靖国公府的报复。
现下他好不容易找机会结识了武安侯府的人,费尽心思才取得钱青青的信任。
听闻钱青青要寻一尊观音像送给淑妃,他立刻想到了德宝斋。
往日他来德宝斋,看中了什么东西,便以赊账的形式直接白拿。
今日正想依样画葫芦再来一遭,也好在钱青青面前卖个好,没成想居然碰到虞兰萱这个正主。
若是办不成这件事,反还在钱青青面前被奚落而颜面尽失,岂不是彻底坏了跟武安侯府的关系?
那他父亲的官位,可就永远没有复起之日了。
思及此,方启贤浑身冷汗涔涔。
忽而铁青着脸,牙关紧咬:“休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话,我只问你,德宝斋打开门做生意,钱姑娘想买白玉菩萨,你卖是不卖!”
跟虞家的仇,等方家缓过气来,日后再算。
今天最重要的,是替钱青青买下观音像。即便买不成,也得让钱青青记恨上虞家,而不是将这一遭记到他自己头上。
方启贤算盘打得叮当响,暗道以虞兰萱的榆木脑子,耍她岂不是容易得很。
谁料虞兰萱轻蔑哂笑,“若是别人买白玉观音,自然是银货两讫。可你方启贤带来的人要买嘛,我自然得思量清楚。先别急着发怒!”
虞兰萱挥出一只手,美目迸射出灼灼之光,喝止住方启贤几欲脱口而出的话,低头对张叔吩咐了些什么。
张叔惊讶地点点头,转身去柜台里头翻找起来。
“若不是今日我来铺子里查账,还不会知道方公子这般体面的读书人,居然在德宝斋赊账,赊下近三万两的古董奇珍!”
虞兰萱慢悠悠地在店内踱步,气定神闲的目光狭着极致的,独属于世家贵女的,高高在上的蔑视。
“一直听闻方家入不敷出,府中连下人的月银都发不出,方夫人和几个女儿更是靠着典当首饰,出售刺绣度日。没想到方少爷在外,却这般挥金如土,动辄购买成千上万的古董,如此手腕魄力实在令人拜服。
只是虞府毕竟不比方少爷财大气粗,三万两银子方少爷不放在心上,对我虞府却不得不追究。方少爷今日若再想在德宝斋做生意,还请先还了以往的账再说。”
她故意提高了声调,将外面的人都吸引过来。
众人听说方启贤赊账如此之多,俱是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