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桥兄,这份折子论则论矣,证据却嫌不足。”
“无妨。直隶财政清查有一份结交档案,却是北洋历年馈赠京城大员的明细表,某细细看来,定有所得。”
“既如此,倒是叨扰了。”
“您看这样可好,两日后我将补充意见连折子再奉还府上。”
“好极。好极。”岑春捻着胡须提醒道,“到时候别忘了上疏辩解张勋一案。”
“那是自然,言语文字肯定还要中堂大人仔细把关。”
“不敢当,不敢当,午桥兄客气了。”
表面上看,两个当朝大员仿佛在为文章地遣词用字而斤斤计较,实际上分明就达成了一桩交易——岑春煊急欲倒那,端方便负责提供“黑材料”。以此求得对方在张勋一案上地谅解,最终保自己安然过关。
关键时刻,端方使出了斗争哲学的最后一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倒盟友。
论起亲疏远近。他和袁世凯是儿女亲家,与奕劻等关系较为密切。排起来该是大佬一党,但这些年他一直在两江任职,时空稍有距离,不似原先庆-那-袁铁三角一般牢固,
是铁三角同盟的外围成员。但他对这个铁三角却有三角中袁世凯既有作为、又有心机,可谓核心,可惜一把火上了西天;那桐心比天高,却是志大才疏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典型的纨绔子弟;大佬虽然位高权重,但太后已逝,靠山不在,又有贪财好宝的恶名,颓势早已显现。虽明着看徐世昌也是铁三角的重要成员,但此人号称“水晶狐狸”,滑头是惯常的了,哪里肯为大佬出死力。庆王系虽然红极一时,丁末年也有打得岑春煊-瞿鸿畿同盟大败的优良记录,但时移则事变,现在根基却是不稳。
多年以来,庆记公司名扬天下,端方亦鄙之,认为早晚要翻船,何况还有岑春煊这样地人物时刻盯着,风险着实太高。当然,他也有其他选择,那便是将消息通报给那桐,换取庆王系的谅解然后反戈一击,但一想起今日白天在奕劻府上受的腌臢气,他就不愿再回头,更何况岑春现在极得帝宠,他既然敢把这份折子交给自己,也就不怕自己告诉那桐。倘若因为站错立场而开罪了他,说不定连两江的新账老账一起算,那才永世不得翻身,他可没那么傻。
他只需思考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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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那桐该打么?
该打!
第二,如果不打会怎么样?
我端方必定先倒霉,他们两派则彼此相安无事。
有这两个答案便足够了。他已被张勋造反的舆论风声给搞蒙了,压根考虑不了那么多可能如果。奕劻想的是在查办后再为其出头,不想为他得罪岑春煊,但端方作为当事人不会这么理解,也不想这么被动,他只知道自保,为了自保,反噬一口也是寻常,何况那桐与他并无恩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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