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鉴。他果然有其他话语。他说‘湖北局面是张文恭张之洞2o载心血,吾绝不能任由人亡政息……’他性格执拗拦不住他,所以……”
听徐世昌说到这里,林广宇忽地明白了:这哪里是梁敦彦拦不住辜鸿铭?这分明是因为两人都出自张之洞幕府,南皮与两人有恩。不愿意看见张之洞死后还可能受人攻讦,便竭尽全力想尽维护之力。梁敦彦和辜鸿铭,一个唱红脸,一个扮黑脸,算盘打得却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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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便让他去罢……”林广宇想了想,“此番南下,除钦差使团外。禁卫军一并随同,防止不测,以资护卫!”
京师变故,庆、那崩坏。消息早已传遍全国,地方一片慌乱。早有一夕数惊之憾,湖北等地也不例外,陈夔龙心中更是有些虚。他隐约听到风声,说朝中有人传言他是庆王一党,也在打倒之列。如果张南皮在,他心里还要踏实一些,南皮肯定会保他。可南皮已经作古,他失去了保护人,这些天来,一直忧心忡忡,无心政事。
其实,说他是奕劻一党也却是不是捏造。陈龙正妻早亡,后又续弦一房,这一房不是别人,却是早年出任军机大臣的许庚身庶妹同父异母且庶出之妹,人称四姑奶。这四姑奶由于是庶出,从小并不为人重视,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事,为人亦是聪明机灵。当年奕劻还未炙手可热之时,她就拜其福晋为义母,连带着陈夔龙也成了奕劻地干女婿。后来奕劻逐渐达,陈龙亦官运昌隆,两家之间往来比较密切,庆王府每有馈赠都用黄匣盛着,陈妻常常故意以此示人,外界皆知。
陈夔龙能接任鄂督,一方面固然是张之洞地赏识,另一方面奕劻之力也不可小觑,否则他的任命绝不会如此容易。一来二去,他与庆王关系密切更成了众人皆知之事。不料风云突变,奕劻倒台,原本稳如泰山地依靠却变成了万分危险地株连,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大人……京师电报……”一个心腹幕僚慌慌张张地从电报房跑过来,手里挥动着一张电报纸,口里连连高喊,引得旁人侧目不已,其人却浑然不知,只顾飞奔而至。
“慌什么?”陈夔龙正在用茶,这声高叫是听得清清楚楚,从语气中已揣摩出不妙之意,心神也有些分野,杯盖一下子没盖好,摔落到地上裂成了碎片。
报信的幕僚似乎也没看见地上的碎片,只将电报纸递了过来:“大人,京师电报,内阁要派人来湖北了……”
“啊?”陈夔龙心里猛然一惊,手都有些不由自主地抖——怕什么却偏来什么。等他哆哆嗦嗦打开电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钦差正使岑春、钦差副使周学熙、赵秉钧、王英楷、辜鸿铭领各部人员赴湖北推广试点,良弼率2ooo禁卫军随同南下
“这是什么意思?”他喃喃自语,这样的架势可不曾遇见过。如果要拿我陈夔龙,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皇上一纸诏书我便束手就擒,何用这许多人?如果只是内阁调查摸底,那岑春煊领衔又算是什么意思?哪怕戴鸿慈前来也比他应该啊……
想破了脑袋,陈夔龙也猜想不透,召集了众幕僚再想,众人七嘴八舌提出了不少看法,但他觉得没一个靠谱的,心态愈焦急。
“大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事到如今我们妄自猜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考虑如何应付。钦差大员来鄂,我们要准备好衣食住行,还要注意治安,若是革命党有个风吹草动,大人可就难堪了……”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陈龙吩咐下去,下面的人群手忙脚乱开始捣腾起来,至于账目、案情等细节问题,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他也无意粉饰太平,南皮留下地烂摊子,该怎样还是让他怎样吧……
这一回果然有些不太一样,钦差师团抵达武昌之后格外低调,既没有像以前那些大员一样以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姿态匆匆而过,也没有纵情声色、迷恋迎来送往,而是在岑春煊的带领下,第二天便浩浩荡荡杀奔汉阳铁厂而去,准备一睹张南皮半身心血的成果。
等勘察团成员漫步于铁厂厂区之中,望着四处林立的铁塔和高耸入云的烟时,众人不由得感慨此不愧为“二十世纪中国之雄厂”。辜鸿铭的随行其实很有必要,他自告奋勇地扮演了导游的角色,为众人讲解厂区内主要建筑地特征和功用,偶然还要扯出一段趣闻轶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陈夔龙和张之洞不同,原本并不屑于到铁厂这种地方来,对钦差使团下榻未稳便要考察产业更是瞠目结舌,恨不得连连摆手拒绝。但一看岑春渐渐有些拉长的脸色又只能硬着头皮陪同前往。前呼后拥到了厂区,总办李维格恰好外出不在,陈夔龙对厂区情况如何实属一问三不知,原来还指着能靠李维格帮衬一二,现在既然不在,大冬天的急得脸上汗都淌落下来。眼看就要出丑,好在辜鸿铭挺身而出,总算是帮他解了围。
周学熙一边看,一边总觉得有些古怪,想了好一会才找到症结所在,提了一个打破沉默的问题,也给了陈夔龙好大一个难堪……第三次机遇 第三卷 第二章 试点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