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显然是在隐喻当年行归于周的行动,崔鹏昉垂了垂眼。行归于周并没有扯上过季家,眼前的少年连当初的事儿都知晓,显然绝不是一般人。
崔季明道:“公显然清楚,崔家长安房是为何倒。清河作为本家,一直是立在中央不愿与任何一方合流同污。但是如今的境况,可还容得下清河这样紧闭大门屹立不倒。今日我用千人能敲开崔家的大门,来日若恒冀势强,就能用万人踏平清河的庭院。”
“这局已经乱成如此,自立不成,除了归顺朝廷还有的选么?”崔季明看着茶汤上缭绕的白烟道:“显然不是我一个人会考虑归顺朝廷。只是今天起,六镇成了五镇,滑州卫州已在我手。北边两军野心勃勃要打,他们不到头破血流不会归顺朝廷;南边两姓是当年永王之乱主谋,朝廷不会轻易饶了他们,他们不会主动选择归顺。而既然除了被灭、就只有归顺一条路可走,我作为第一个迈出这一步的人,可是会要让我自己的利益最大。”
崔鹏昉这才抬眼,眼中微微掠过一丝光:“你要如今就配合朝廷?”
崔季明笑:“您应该能想到若是能成,我能得到什么?”
崔鹏昉眯眼:“若山东河朔几藩镇消失,朝廷必定不会再立节度使,你不会比现在权力更大。”
崔季明饮茶大笑:“当个朝廷眼中钉的节度使,以朝廷如此强硬的态度,我能独活多少年?而入朝,最少是个金吾大将军,再兼任个管内观察处置?我的兵不会少太多,还能高枕无忧,前程坦荡,名声好听,当不成个卫青,也好歹能做半个冉闵吧。”
崔鹏昉正襟危坐:“你直接与朝堂通信即可,何须来找清河崔家。”
崔季明轻笑,扯淡扯得风轻云淡:“一、我觉得我出身不够,往后上了朝堂进路未必好。娶裴家女不够,做清河小房的合作者,往后能好走很多。二、我要对恒冀、沧定出手,但势力仍然薄弱,清河在河朔附近根基有多深,我不必说您也清楚。如今需缮甲兵,耕且战,我手中只有武将而无能臣,盼公能也出一份力。”
崔鹏昉:“冒这种险不是清河本家的作风。更何况你若与朝廷翻脸,我等便跟着受了连累,往后多少年未必再能有人入仕。”
崔季明笑:“万事都有风险,我出的是身家性命,您赌得是家族兴旺。不过咱们也都算是无路可走,不上这道,我身家性命迟早不保,您的家族兴旺就要到头。送往朝廷的信,分三路而行,如今至洛阳不远,再晚不过几日便能送到建元皇帝手里。只是我势力不足,不可过早暴露,成为五镇中的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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