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可以看到。
他看到前方以极快的速度亮起了一团火,火势不大,想来只是用来照明而已。
直到此时许长安才松了口大气,原来不是杀自己的,想来那支飞来的羽箭只是流矢罢了。
但刚松了口气后又立马在心底里破口大骂了起来,因为车马逃命过程中正在向着自己这边跑来。
如何?在这月色中人影都看不清的情况下我说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们信吗?
就算他们信了,那羽箭也是不长眼的。
许长安如今逃也是,不逃也不是。
羽箭这种东西别看许长安未在军营里呆过却也知道寻常人家是不可能会持有的,更不可能自己闲来无事琢磨着用锄头什么的给磨成箭头来用。
那只能是归朝廷管辖方能大批量来生产,只要跟朝廷沾上边的事儿,一律都是不好惹,能避则避,更别提如今朝廷要来杀的人了。
可如今却是避无可避,因为那几辆马车带着身后追来的羽箭已经过来了。
正当许长安不知该怎么办之时,最前方的一辆马车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从车内传出一道声音:“上车!”
许长安微微一愣,上车?这跟原地等死有什么分别?
还是有分别的,原地等死立马就会死,但上了车后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而且他居然觉着那道声音有些耳熟。
实际上许长安并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因为那几辆马车是在逃命,自然不会停在原地等自己考虑好到底要不要上车,所以当那头一辆马车经过自己身边之时,许长安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瞬,错过了所面临的便是如寒风般呼啸而来的羽箭。
瞅准机会,双手紧扳车厢,一咬牙便跳了上去。
没有来得及与车厢内那人聊些什么,而是立马接过对方手中的车凳,在车厢内身体趴到最低,双手紧紧抓住,挡在车厢口的位置。
随后羽箭深深扎在车凳内的声音证明了他这个做法绝对是正确的,不然那些羽箭就是射在他的身上了。
许长安有些无奈,因为他别无选择,只能上车。
手持车凳,还能不时听到周围传来的惨叫,以及有人重重栽倒在车厢里的声音。
许长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在这一天他分别听到过三种羽箭的声音,一种为箭头击在自己的铁剑上的脆响,或许说是自己的铁剑挡住了箭头的声音,另一种则是羽箭射到自己手持车凳上的闷响,再有一种为很小,如同宰鱼时的鱼鳔被自己拿刀子捅破。
那些从空中斜落下来的羽箭和周围真真切切传来的惨叫声音告诉他,这次是玩儿真的了。
虽然去望舒楼的那一路上遇到过很多危险,但除了在四方城的那一次,许长安其实很少有过真正危险的时候,因为他的身旁一直有人。
在楚国的那个山洞口前,他见过比这还要密集许多的一轮箭雨,可那时并不算危险,就算严卫楚不曾出刀杨贺九也会出剑,他自己只需双手拿着杨贺九的那个黑色长匣躲在众人后面便好。
尽管楚国的那场劫狱杨贺九已经不在,可他还有伙伴,他们商量出了一个很好的计划,再由大司农的完善得以从手持长枪的士兵包夹中逃了出去。
而这次,这次自己的身后好像也有人...
想到这里许长安便忍不住怒道:“你到底是谁?”
可不是嘛,在路上跑着跑着一支流矢差点射到自己尚不用说,还被迫上了这趟贼车,你们往哪逃不行,非得往老子这逃?
虽然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不过谁愿意就这样便被牵扯入险境内?所以对于自己身后的那人许长安可绝对是没有什么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