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看起来还是两支箭,但崔相公却没有拦截。
那是因为有一支是射向战马的,并非是许长安。
一支箭,许长安说过能拦下,尽管当初崔相公有些不相信,但他现在相信了。
因为从今天晚上看来,他知道这个少年并非是只会空口说大话。
许长安也知道,自己需要拦下一支箭,那有一支不是射向自己的,身后那支拦了便是!
这一起对弈双方都有代价,许长安的代价就是那支箭真的很强,哪怕击在铁剑上再撞击到自己的后背,亦是疼痛难忍,若是直接命中恐怕是会直接贯穿。
而对方的代价要更大上一些,手臂中箭或许不会影响到他的精准度,不过定是会削减他再出箭的频率。
只要双方都付出代价,那就没有谁赚了,但这却代表着接下来的对战会更轻松上一些。
能够造成如此局面的还是二人之间的默契,若是方才那一箭崔相公给予拦截,定然是无法找准机会伤到那人一只手臂。
这两位少年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在那天夜晚遭遇两轮箭雨的埋伏之后,在那辆马车上先是沉默再互相聊了聊,而后就是马车停稳后不算长的一段对话,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这几日不分白天黑夜的走来,许长安甚至都不清楚崔相公在何处,还有没有暗中盯着要行刺自己的修行者。
可在关键时刻二人配合简直默契十足,如同经过多年合作过的伙伴一般。
只是两声咳嗽,无论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清楚许长安为何会有这般信心认为对方一定能够听得懂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开始若是崔相公没有理解透他想表达的含义,从侧方而来的那一箭他绝对是无法躲过,此时定然是已经葬身马下。
而同样是两箭,只是因为一箭瞄准的是战马,崔相公却是能快速改变自己的目标,相信许长安能拦下身后的那一支箭,从而取的了莫大的优势。
崔相公尚不用说,只是因为今天晚上那个少年的表现,所以他相信对方能够做到。
可许长安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去涉险的人,如今涉险想来抓住暗中刺杀自己的人也不过是崔相公擅自做主猜测许长安会如此去做罢了。
那到底是什么让许长安能够如此愿意冒险,将自己的生命安全赌在了那个接触时间并不算长的少年身上?
看起来似乎有更加稳妥的方式,许长安在发觉那两箭的力道有所不同之时完全可以大声喊叫告诉崔相公。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许长安或许不算是赌上性命,这么中二的做法他不会选择。
许长安不是林婴,他会冒险,但不会赌,更不可能轻易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他愿意冒的险就在于安城遇到的那个手心有红痣的老人身上,能让一位大修行者只能打探自己情报却束手束脚到不能动手,他相信一定有个更强大的人藏在暗处,至少不会离此处太远。
那个人许长安已经猜到了是谁,应是那位在四方城外名为大海的海边帮自己扶住了那座大山,还留下了一道阵法的何院长。
许长安虽然遇到过不少大修行者,有杨贺九,严卫楚,还有望舒楼上的那个老者,但是有一个人是特例,就是何三年。
这个人许长安从来没有见过,但对方却是暗中救过自己,若说是谁能让安城那位手心有红痣的老者不敢动手之时,许长安知道不会是杨贺九,也不可能是严卫楚和望舒楼上的人。
那就只能是何院长。
这几日行来的那一路上,许长安并非是没有仔细来想过这些事情,甚至在他刚反应过来那个卖红烧肉的老板不是普通人之时便一直在猜测到底是何人在暗中盯着这一切。
最后得来的结论就是,人家既然不惜堕境受伤也救了自己一命,那应该是不愿就这么轻易让自己死了才是。
所以许长安方才将自己暴露在那两箭的目标内,不算是赌命,他相信就算是崔相公没有能理解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而是如前两次那般在第三箭射出之时立马又回敬了一箭。
那在自己趴在马背上,另一箭射向自己之前,那人定然是会再不知不觉的为自己拦下这一箭。
他依然是不会死,也就不算是赌命。
在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值得许长安用自己的生命去如此来赌。
许长安之所以没有选择更为稳妥的方式,那是因为人家既然救了自己,当牛做马给予其回报自然是不可能的,若真是对方要求这样许长安甚至还会反问出谁让你救我的这种无赖到不能再无赖的灵魂提问。
不说当牛做马,这不符合许长安的风格,不过自己确实该需要向对方证明救的值得才是。
如何向对方证明救自己是值得的?总不能发现有两个人后就大喊大叫的说出来吧?
这样...不够帅气!
那一路上他努力开山不曾松懈过半分,是因为有稍微松懈之时心中就会有一个声音在痛骂他,老子救你真的是白救了!
自然不可能是那人真的在说话,心里的声音来自内心深处,内心深处的就是自己。
被人救了之后他不会说什么再造之恩,更不会对着人家感激涕零。
他想做的只是告诉人家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救了老子看起来你重伤堕境太不值得,但我会告诉你,你救我绝对是值得的!
在入楼试上崭露头角,而这一次,为他成为修行者之后的初露锋芒。
对于一个少年的未来,重伤堕境,或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