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谨趴好,他没好气的开口,将银针扎在穴位上。
如同被虫蚁啃噬一般的感觉,正逐渐扩散到周谨全身,偏他动弹不得,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他将脸埋在枕头上,却是一声都不肯吭。
这副模样,让辛大夫不由得想起他小时候。
那时候的周谨才只有四岁。
因为要用药物为他催长,他小小年纪便要忍受常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
只有四岁的孩子,尚且懵懂,他不知道自己都背负了什么,却必须要忍耐那些疼痛。
那时候的他,纵然哭哑了嗓子也只能被迫承受。
有段时间,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辛大夫已然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如今这般,哪怕疼得再厉害,也一声不吭。
周谨的后背已满是银针,就连头上的要害大/穴/都不被放过。
他似乎已然失去知觉,可若细看,仍能看出他醒着,且正在忍受。
“孩子,你若是难受,可以出声的。”这样的话,辛大夫说过许多次。
周谨的手动了动,没有说话。
刚才吃下的止疼药,似乎有了些作用,他已不似刚才那般动弹不得,于是偏过头去,目光落在屋中角落。
一刻钟后,银针被收回药箱,不知是哪个起了作用,周谨的气色瞧着好了不少。
“这个药你拿着,是贵妃娘娘特意吩咐给你配置的,她对于你停药之事很不赞同,但她尊重你的选择。”
周谨点了点头,将药瓶接过,他的气色虽然好了,但仍没什么力气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得来施针,直到随驾出行。
——
予书为周谨诊脉,打算根据当前的脉象重新配置药膳,她心中有些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写好了更改的药膳方子,她亲自去配药。
这会儿谢雁归不在府上,所以予书离去后,周谨便靠着软榻继续翻看未看完的书。
“主子。”常修从屋外进来,冲着他行礼,“夫人她……”
“怎么了?”提起谢雁归,周谨的目光从书上移开。
“夫人似乎从提牢厅内发现了什么线索,已然吩咐了翎羽卫,我们不敢探听,怕被夫人发现。”
“但根据夫人之前翻看过的那些文书,推测她想探寻的,与先太子无关。”
谢雁归曾跟周谨提起过,翻看文书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先太子在时的记录。
她想要探究一些过去的事情,周谨是知道的,她好像还有其他想法,但他尚不清楚。
所以就吩咐了常修暗地里盯着,为她填补疏漏。
“与先太子无关……”重复着常修的话,周谨细细思索起来。
辛大夫的银针跟药丸十分有效,只要不思虑过度,他的头就不会疼得厉害。
“既然……既然能够看到先太子时的记载,那么就说明能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先太子在时的东西,还有……靖羽军。”
这句话出口之后,一直困扰着周谨的迷雾终于全部散开。
当初谢雁归才回京时,周谨以为她归来除却解决婚事外,更是为了她自己跟翎羽卫。
但相处之中,他察觉到谢雁归回京还有其他意图。
她说起想去户部时,周谨心中疑惑更深,就如同迷雾一般,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没办法完全想清楚谢雁归的意图。
可就在刚刚,他忽然明白了。
谢雁归回到京都,的确是为了婚事,也为了她自己跟翎羽卫,但这些其实不是主要的,更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怕是……对当年谢家跟靖羽军之事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回到京中。
她真正要的,是查清当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