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越公子泥足深陷,便是林婉娘想出的最为有诚意的致歉方式了。
别扭又噎人。林婉娘自己却丝毫不觉得......
林婉娘猛然间见越公子又像是要哭的模样,顿时不自在起来:“行了,随便你吧。不说了,你松手。”
越公子此时似乎也没了与林婉娘较劲的心思,依言松开了紧包着林婉娘拳头的手掌,哑声道:“其实你说的也不错,本公子再是如何恨父王,只要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便与他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本公子所得的一切,确实是依附了父王的地位,才会有的......因此,本公子再如何与人嚷着与父王没关系......也是个笑话.....”
话说到此,越公子突然悲哀一笑,低声又道:“其实本公子挺羡慕你们的........”
林婉娘的性子就是这样,你硬吧,她比你还硬,你一软,她便能比你更软。
林婉娘见越公子似乎是真伤心了,说话声也轻了起来,收了锋利:“你生于闻氏皇族,羡慕我们?”
“是啊,羡慕你们。”越公子眼底有伤色浮出,泛起盈盈水光:“你们非是父王的血脉,皆可以动手杀他......多好?本公子却不能,毕竟身上流着他的血,便是再恨他对母妃所做的一切,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醉生梦死,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更得装疯卖傻的讨好于他.....母妃才能在王府后院活得更好......”
说到这里,越公子眼底的伤色一收,唇边又泛起幽冷的笑意:“这种日子总是忍耐着,委实让人难受。本公子还没想好,是否要背负弑父之罪求个解脱,一夕之间,哈哈,他自己便先死了..........可真是好事......”
他....他竟然起过弑父的念头...... 林婉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眉眼带笑的人,一时失语。
越公子说完此话后,完全收敛了面上的神情,退后一步,郑重的向林婉娘行了一个请托礼:“本公子的心意,还请林二娘子莫要告知通幽,徒增她烦恼。此后,我会在房中闭门不出,直到林府君去了州城,需要用到我时,才会再踏出房门。”
林婉娘见越公子如此说,心里更不好受了,呐呐道:“倒也不必........”
“这段时间本公子对林二娘子多有冒犯,还请勿怪。”越公子打断林婉娘的后话,又对她行了一个歉礼,面无表情道:“多谢林二娘子的提点。前面的事,拜托了。告辞。”
话落,越公子便不等林婉娘再回话,转身离开了此处。
林婉娘看着越公子孤沉离开的背影,烦躁的跺了一下足,决定以后再不多管闲事了。
当日,林婉娘又听到了越公子夜里压抑了一宿的啜泣声。
听到哭声的林婉娘,深刻的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自己真的有仗势欺人?
翌日。
林婉娘顶着一双黑眼圈来找梁峰溪,劈头就问:“通幽,我有仗势欺人吗?”
梁峰溪摇头:“当然没有。”
“真的?”林婉娘皱眉:“我说话嘛......有些刺人.....这........”
梁峰溪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没有势,你说话都这样,如何算得仗势欺人?”
林婉娘也笑:“是了,我就是这脾性,以前为了得爹喜欢,故意装了怯弱性子,可憋死人了,此时要是改了这性,可不又是回到以前那模样了么?这可不行,装模作样,如何痛快?。”
梁峰溪见林婉娘脸上有了笑模样,便问她和越公子的问题解决了没。
林婉娘想了想,迟疑道:“解决了吧?越公子说他此后就不出房门了。”
梁峰溪:“.......这算解决吗?”
林婉娘点头:“一劳永逸。”都见不着你的面,定然是影响不了你的。
失去了好用的壮劳力,梁峰溪深感痛心。
春色勃勃,花艳叶翠。
书房内,林知皇与随边弘站在沙盘前,将准备对付薛倾的战阵,又仔细地推演了一遍。
“吃。”林知皇用写了林字的小旗插,打翻了写了薛字的小旗插,嫣然一笑,恰如百花齐放,即便穿戴简单,仍是将窗外明媚的春色,都给比了下去。
随边弘难得见主公这般有玩心的时候,唇边附上了精致的浅笑,修长的手指伸出,将沙盘上写了林字的小旗插拿起来摆好,曼声问:“主公,我们要利用浪搏郡焦县外的那处峡谷对薛倾设伏,如今,便要去攻焦县了。您准备派谁领兵去攻?”
林知皇如今还有伤在身,必是要驻留在浣水郡养伤,派出手下的大将,领兵前去攻浪搏郡焦县的。
林知皇早已想好人选,此时听随边弘问,含笑便道:“焦县比邻浣水郡,如今只有三千民兵守城,让梁峰原领兵万余去攻吧,肖旗为其此次随军参军,如何?”
随边弘对这两名人选并不意外,亦是含笑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