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符骁作为当权者,为破解失民之困,效仿权王同开一座观书阁也无可厚非。
一时间,薄清朗甚至连符骁在面对治下世家大族的家主发难时,将会给出的说法都想好了:本州牧年纪尚轻,到底年轻气盛了些,没考虑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想着定不能输于权王那一介女流,才效仿了此事。
符骁自认错误,这些曾经合力辅佐过他上位的世家大族倒也不好再继续责问发难,但必会不满,暗暗给他使出一些绊子,给他些教训。
不难猜到,那些出身世家的中低层官僚,必会在短时间内陆陆续续出现不少‘辞官’归隐之人,以此示威。
治下基层官职突然空出如此多,当地治政必定会大乱一阵,但这也正是符骁削弱世家权势的机会。
符骁只要操作得当,把握住当地世家大族等他意会到他们的不满,前来对他们伏低让步安抚的这段时间空挡,大招寒门出身的官员补缺。
薄清朗赞过后,凝眉又前后细思了一番,含忧道:“不过你若如此做,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也非是愚钝之辈,即使他们起先未看透你所行的收权之策,但等一切事都成定局后,前后梳理一番,必能看明白你最初的意图。”
“他们若在恼羞成怒之下,联合起来.......”
符骁笃声道:“他们必无法联合起来。”
“只要本州牧态度暧昧,真真假假的不展露出真实意图,左右摇摆地亲近重用于领头的那几家士族,他们之间必起猜忌。世家与世家之间,也并不是没有利益之争的。”
“只要本州牧重用其中一两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他们之间便不可能轻易联合,只会相互内耗。吴奎当初能率领三万骑兵攻入皇城盛京,不就是例子吗?只要世家之间相互倾轧,他人就有了可收拾他们的空子。”
薄清朗敛眉,仍是不看好此事:“聪庭,莫要小瞧世家的力量。”
“师兄,骁从未小瞧世家的力量,所以才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啊。”符骁话说到此,粲然露出两颗虎牙。
“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
“师兄认为呢?”
薄清朗:“.......”
符骁低笑:“师兄,你想让治下的世家大族,继续妨碍你对治下集权吗?”
“作为掌权者无法对治下做到集权,师兄,你能安睡吗?”
薄清朗失笑:“是啊,无法对治下之地集权,身为掌权者又如何能安心入睡?”
薄清朗与符骁的一众文武从属,见自家主公凑头在一起,态度亲昵的交头接耳好半晌都不曾分开,皆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啧道:看来主公与他师弟(师兄)私交确实不错,不谈公事时这般贴在一起讲话,可真是相亲相爱。
符骁低声笑问:“那师兄不想一起吗?”
薄清朗眉目染笑:“狡猾小子,这是想拉本王一起分摊世家之怒吗?”
符骁的一双星眸在篝火的映衬下烨烨生辉:“这也是机会不是吗?权王都领头走出这一步了,你我为何不乘这股东风?”
“你倒是会行双赢之事。如此,我们俩变相也算给那权王分摊了不少世家之怒。”
符骁终于直起身,不再与薄清朗贴耳交谈,心情颇好的调侃道:“与师兄共谋,非是双赢之事,骁又怎下得去手?”
薄清朗含笑沉声道:“你倒下手试试,看可能谋到师兄身上?”
符骁淡笑不语,姿态疏朗地举杯对薄清朗敬了一杯酒,胸有成竹之态尽显。
薄清朗见状仰首朗笑:“你倒是自信!哈哈哈!”
篝宴渐渐进行到尾声,气氛热烈不减,宾主尽欢。
兹州黄匀郡,郡城郊外军营主帐。
苗跃伏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主位,眸中全是压抑的怒火:“疯子。”
“主公,现在不是生怒之际,我军该拔营前攻了!”秦韵见苗跃伏面上平静无波的神色不复再见,就知他此时正戾气横生,连忙上前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