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的世界颠倒,而当她醒来的时候,身边都是滴滴作响的仪器,她几度尝试自杀,倔强地拔掉自己的管子,往墙上撞,却被护士和医生们按住。
右繁霜痛哭着哀求他们,求他们让她死,她活不下去了。
她疯狂地挣扎着。
可是他们还是死死按住了她,一直照顾苏忧言的护士姐姐满脸泪痕,像苏忧言保护她那样,替她推开所有人,像苏忧言抱她那样紧紧抱着她,哭着说,
霜霜,你不可以这样,忧言爱你,哪怕他走了,他依旧爱你,如果你死了,他会比死更难过,他的死,怎么可以换来你的死亡。你要他怎么原谅自己?
右繁霜听见与苏忧言相似的语气,忍不住号啕大哭,直到哭得呼吸错乱,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李月娟反常地来照顾了两天,右繁霜躺在床上像具死尸,连眼球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李月娟也再没有刻薄,反而尽心尽力,沉默寡言地照顾,而两天后,李月娟就非为她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右繁霜才明白为什么,李月娟为她谈了一门婚事,要让她嫁给一个残疾的三十多岁男人。
彩礼五十万。
对方的母亲不停夸着她漂亮,就是太瘦了,生孩子还是要胖些。李月娟往回圆说,说只是她生了一场小病,补补就好了。
已经如同行尸走肉的右繁霜坐在那里麻木听着,想起他离世前对她说话时的模样,第一次,她生出抗争的心,不想再在烂泥里挣扎。
什么都好,她不想让阿言失望。
她宁可死,都不会活成阿言不认识的样子。
她假意答应,等到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时候,李月娟才知道她居然去参加了高考。
一巴掌挥在她脸上,她却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悲了,她的亲生母亲,如此不愿意听见她的好消息。
亏她还有一丝的奢望,希望妈妈看见录取通知书,会放下过往一切而为她骄傲。
李月娟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但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录取通知书一样能报道。
这个世界上,爱她的只有阿言而已。
是她痴心妄想。
李月娟把她关起来,她从家里的离地高度不足两米的窗户跳出去。
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和句芒住,所有的一切都和李月娟没有关系。
学费她可以自己打工挣,母亲这个角色,她不需要。
直到现在。
夜风悠悠,拂过右繁霜与苏忧言十指相扣的手。
她红着眼眶:“后来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现在我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右繁霜哽咽道:“是什么?”
话音未落,苏忧言却吻了下来,柔软的唇瓣在夜风中相触,他托着她的后脑,缠绵而深入地吻她,这个吻,他欠了三年。
所有的风声都低下去,她听见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正在为她跳动,是属于她的心跳。
而他伸手抱紧了她,几乎将她嵌入他宽大的怀中。
这条路有些偏,只是偶尔有来往的车辆打着车灯一晃而过,却根本打扰不到他们。
缠绵暧昧的辗转,伴随着疯狂的思念亲泻而下,喉咙干涩希冀着将对方揉进身体里。
第一次堂堂正正吻她,他凭着男人本能的渴望和冲动而行。有些人只是太过相爱,只是对视都有亲吻的**。
而右繁霜呼吸里都是苏忧言的气息,他身上有出席活动礼节性的香水味。
深沉,性感,尾调是代表雄性荷尔蒙的麝香跟温暖甘甜的香草,和苏忧言的气质极为贴合,温暖而轻柔的氛围从一而终,与曾经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间她已深深淹没在了苏忧言的洋流里。
陈晏岁出了摄影展之后,却烦躁得要命,开着车在街上乱逛,寒风从窗外吹来,拂过他清俊的面庞,眼底都是冷漠与烦乱。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接起:“喂。”
那头的中年男人语气深沉:“苏氏的继承人回国了,这次的项目全靠苏氏给面子,你必须去参加宴会,务必讨好小苏总。”
陈晏岁冷声道:“我不会去的。”
陈伯晋的声音却更冷峻:“不去也得去。”
陈晏岁干脆把电话挂了,把手机往副驾驶随便一扔。
他打方向盘要从偏僻的小路里出去的时候,余光扫见一对情侣正在拥吻。
他神情冷冽,本想直接开走,但是车灯却将那两人照亮。
那个年轻女孩埋在男人怀里,纤弱窈窕,一头墨发如瀑,湖蓝色的鱼尾长裙勾勒身形,上身雪白的镂空毛衣绵软慵懒,整个人的背影却清冷如霜。
和今天右繁霜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而陈晏岁太阳穴突突地跳,立刻就要拉开车门,但他刚拉开一点,要出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大衣和长裙的美人却挡住他的视线,敲了敲车窗。
陈晏岁不耐烦地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