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一直是敞开的。
但食物的香味,总会令人的感官异常敏锐。
李策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味道,如今站在门前时,那股鲜香的味儿更加明显。
几乎是直冲脑颅!
看着赵茯苓还没擦干净的唇畔,他眉心拢在一块,似带了点嫌弃,却又因为好奇挑起眉梢问:“在吃什么?”
赵茯苓如实相告:“鱼。”
李策问:“什么鱼?”
赵茯苓说:“好吃的鱼。”
李策:“……”
陈福跟在后面,埋着头,差点笑出来。
好在当了御前太监多年,心性总是历练出来了,这么点对话也不至于叫他笑场。
但一抬头,就瞧见站在赵茯苓后面那小丫头,嘴里塞满了东西,双颊鼓胀的像只小仓鼠。因为担心被人看出来,她一直努力憋着不嚼也不咽,导致整张脸都发红。
实在憋不住,偷偷换气时鼻孔里突然冒出来个泡。
陈福瞬间憋不住了。
他知道李策这会儿还在生气,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踩着帝王的底线来回横跳,所以他低着头咬了牙,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可即便想到自己死了大概没人祭拜,尸体会被野狗分食这种事,都没让他难过起来。
于是,在李策和赵茯苓大眼瞪小眼,微妙的僵持时,他突然“噗嗤”了一声。
一瞬间,后面跟着的宫人几乎都绷不住。
但也知道如此行为是冒犯天子,瞬间呼啦啦全部跪下去一长溜。
芍药也跟着跪下去,她自己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偷偷咽了两片鱼肉。
鱼肉鲜香滑嫩,鱼刺早就被剔去,她吃完后顿觉负担一轻,酸痛的脸颊也舒服了许多。
至于陈福,慢了半拍才僵住笑脸,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
这会儿他都不用再想伤心事了,只觉得下一秒,李策就能叫人把他拖下去喂狗。
李策果然脸色阴沉下来,回头看着陈福,目光如凌迟般,徐徐从陈福头上划过。
陈福只觉得后背发凉,四肢也僵住。
他熟悉李策的性情,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是个不好相与的,今日这事,虽没有什么口舌之争,可绝对难以善罢甘休。
更何况,他前一刻钟时,还朝李策转达了宫中人对良妃的恶意揣测。
如此揣度陛下宠妃,不就是在虎须上拔毛?
陈福的心凉了下去,心中千万般后悔。但还没后悔个理由出来,就听赵茯苓开了口。
“这位是御前大总管陈公公么?倒是个有趣的人。”
她打开了话茬,李策的脸色好看些许,收回视线淡淡问:“哪里有趣?”
赵茯苓道:“宫中大多人在陛下面前都战战兢兢,唯恐触怒天颜。只有这位陈公公瞧着与陛下亲近,并不格外在乎宫规俗礼。”
言外之意,陈福是李策的心腹,才会在李策面前这样。
换了别人反要时时保持警惕。
这番话,说的李策眉眼舒展,陈福也心中高呼娘娘千岁。
以前他可从不知,这位赵嫔娘娘说话竟如此好听,似那天籁之音般。
看样子,保下漠北那事真是没做错!
李策自然对陈福信任,方才只是有些羞恼,如今赵茯苓给了台阶,他便也不会抓着不放。
于是轻飘飘的扫了眼陈福,道:“还不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