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风袭过,李京墨系在耳后的素绫轻轻扬起。
赵茯苓视线不自觉的跟着移动,随后又收回来,迟疑道:“宫中戒备森严,公子就这般肯定能带我出去?”
李京墨点头,声音中带了点笑意:“我既然能悄无声息的进来,便也能悄无声息的出去。若是姑娘不信我,又为何与我讲条件?”
他语调虽平和,却又隐约带着些恣意狂妄。
赵茯苓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松口气,点了头。
“既是如此,公子需要什么药材便写于纸上,我去给你寻。”
应齐对赵茯苓有着天然的防备,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头。倒是李京墨,却好似单纯无害般,颔首道:“好。”
他重新坐下,提笔在新的纸张上写了三个药材名。
字迹苍劲有力却不潦草,就是笔画有些繁复,这几个字也很生僻,赵茯苓拿起来认了好一会儿。
应齐冷眼瞧着,在旁边嘲笑:“瞧你这模样,也没比我多识几个字。”
赵茯苓:“……”
要论熟悉繁体字的话,她可能的确不比应齐多什么学问。但要说博古通今的话,那她比应齐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智者都知,不与傻瓜论长短。
所以赵茯苓也不与他争执,只道:“走吧,先去修房顶。”
天早就放停了,她们还有地里的活儿要干。
应齐却面容冷硬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赵茯苓也不特地等他,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应齐才沉下脸,对李京墨语重心长道:“主子,这药材名给了那女人,若是被她泄露了消息……”
李京墨重新落座,漫不经心的捡起桌上那支笔。
笔杆通体光滑微凉,李京墨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最后停在笔尖位置。
墨水沾染在他冷白色指腹上,却不显脏,反而有种喧嚣出尘的冷艳感。
李京墨把玩着那支笔,温声道:“你瞧,缺衣少食的冷宫里,出现了一支不需蘸墨就能书写的笔。”
应齐面色一顿,随后神情凛然。
李京墨浅笑,放下笔说道:“她既故意拿这笔来与我讲条件了,说不定,真能寻来那几味药材呢?”
……
赵茯苓回到殿里,先吃了碗面。
忙碌一早上,别人都伺候周到了,就她还饿着肚子。
吃过后,她抹了嘴,与客服谈“七天无理由退货”的事,但没想到惨遭拒绝。
经此一事,赵茯苓才发现,但凡是发来她这里的货,全部不退不换。
“……”
她可以打12315投诉吗?
没有电话,退货无门的赵茯苓,放平心态收起书,然后跃上房顶查看塌陷位置。
看到一半,应齐回来了。
这人态度变得很快,不似之前那般警惕防备,反而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赵茯苓早料到会有此结果,便也当看不见,把图纸和材料都交给应齐,自己带着芍药去种菜。
小花园约一百二十平,赵茯苓划出几格线,计划一半种周期短的,一半种周期长的。
挖好地垄后,刚把种子撒下去,孙怡悦就揉着眼睛出来了。
“做什么呢?”
赵茯苓抬眸,瞥她一眼,“醒了?”
大概是语气有点低,孙怡悦心中一凛,猛地放下手:“我现在就来干活。”
她找到锄头,二话不说就冲到小花园里。
赵茯苓:“……出去。”
刚整好的地,又被她嚯嚯坏了。
孙怡悦瘪嘴,委屈巴巴的抡着锄头挪了脚。肚子“咕咕”响了两声,她一抬起头,就震惊的发现偏殿上头蹲着个人。
还是个男人!
“赵赵赵赵……茯苓,你快看!”
赵茯苓头都不抬,淡淡道:“别吵,我请来的,他在修房子。”
孙怡悦瞪大了眼睛:“内务府的?他们怎么可能来人?”
“不是。”赵茯苓落下这两个字,就再没了话。
孙怡悦的神情从惊讶转变成深思,再变成了“我都明白”的奸笑:“你那位,派过来的人吧?”
赵茯苓眉头轻蹙了下,秒懂她的意思,却依旧没有开口。
孙怡悦还想说什么,远处大门突然被用力拍响:“开门!快点开门!”
众人神色一变,纷纷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