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身死,天下人皆知。
如今的大齐朝廷是新皇李策做主,永宁候府虽然被抄,他的家人也被流放……可如今还活着的沈家人,却依旧是正儿八经的大齐臣民。
若是他随李京墨去了安西,便要背上叛贼的名号。
这是关乎整个沈家的事,沈迟不能替沈家其他人也做了这个决定。
见沈迟不说话,李京墨轻叹口气,说道:“若有机会,我想亲自再去拜见侯爷,向他讨教沈氏枪法一二。”
李京墨少年战神的威名,在齐都以及整个天下都格外响亮,永宁候对这位文武双全的七殿下,自然也是格外赞赏。
沈迟虽年纪和对方差不多,可在永宁候心中,他是差了这位七殿下不止一点半点。
而因为先太子的缘故,加上众人都是武将出身,李京墨和永宁候的来往也不少。
这也导致当年的沈迟,对李京墨并无多少嫉妒,反而将其视为自己的榜样……
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许多事都变了模样。
沈迟从未想过,屹立不倒的永宁侯府,能在顷刻间分崩离析。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的榜样,会喜欢上自己的心上人。
他不愿意再说话,甚至都不愿意再面对李京墨。
哪怕李京墨遭遇了更大的打击和变故,可在他心目中,对方依然是那个威名赫赫的少年战神。
面对一直奋力追逐的人,在某一天却突然和他成为了对手,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无力感,叫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迟滑下去躺在床上,翻过身背对着李京墨,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那般,浑身上下都透着失落颓唐。
这反而叫李京墨有些束手无策。
他能感觉到,沈迟面对他时,表现出来的情绪很奇怪。
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咬牙切齿……还带着见到他安然无恙时的惊喜。
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恶意。
君子坦荡荡,永宁侯一生光明磊落,教养出来的儿子便也是如此。
李京墨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些愧疚。
他想,若是当初知道赵茯苓和沈迟的关系……
可只是这么假设了一番,他又把这个念头给止住了。
阿苓那样的姑娘,便是他知道,恐怕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心动。
他和沈迟不过都是随浪逐流的扁舟,方向以及选择权,自始至终都在赵茯苓手中。
喜欢与否,结局如何,其实都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想这么多?
李京墨敛了思绪,看着沈迟的后脑勺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吧,若是身子哪里不适,差阿越来喊我便是。”
沈迟没搭话,李京墨顿了顿,才转身出门。
周锦良站在院中树下,双手抱臂,凝眉思索着什么。
见李京墨出来,他立刻收回思绪问道:“主子,沈公子没事吧?”
可别因为两人吵架,又把病情加重了。
李京墨一抬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凉凉的瞥周锦良一眼,才说道:“没事,他睡了。”
“睡了?”周锦良微顿片刻,突然压低声音道,“主子,永宁侯及侯府内百余人都被流放至岭南一带,唯独沈小公子被发配至漠北。”
“如今有赵姑娘作饵,或许,我们能将沈小公子拉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