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赵茯苓一掀衣袍,径自往屋子里走。
她道,「我浪荡成性众人皆知,若是碍了你家少爷的名声,我纳了他便是。」
一个「纳」字仿佛刺中了宗尤的自尊,他没忍住喝道:「赵茯苓,你竟如此羞辱于我。」
赵茯苓停下脚步,抬起头盯着他:「这便是羞辱了?」
宗尤眸子死死盯着赵茯苓,咬牙切齿:「你别忘了,是谁带你来的苍梧,又是谁给了你如今这一切。」
「我知道,是你带我来的苍梧,可是祖母给的我这一切。」
赵茯苓笑了起来,「宗尤,你该不会觉得我还会感激你吧?也是,我是得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也体会不到如今这种能够娶夫的快乐。」
这话叫纪晚娘眼皮子跳了跳,宗尤心中却怒气更盛。
原以为当初带赵茯苓回来,能够拿捏她,继而将宗家也收入囊中。
谁料赵茯苓却是扮猪吃老虎,第一时间就将他踢出了局。
每每想到这里,宗尤就气得牙痒痒。
赵茯苓却不与他废话,又迈步往前走,直到提步上了台阶,站在宗尤面前。
「喏,琉璃灯。」
赵茯苓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色彩艳丽的琉璃灯递过去,宗尤看了眼,眸子微缩,却没有接。
赵茯苓便转了方向,递到了宛娘手中。
随后,她径自进了屋子。
宗尤转头看向纪晚娘,纪晚娘却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纹丝不动。
宗尤也不知这两人打得什么主意,定定的看了半晌纪晚娘,才转身跟了赵茯苓进去。
宛娘想跟进去,被纪晚娘拦了下来:「这位姑娘,我正好有些话想要问你。」
宛娘歪头看她,神色讶异。
纪晚娘头抬起下巴,示意那盏琉璃灯:「抱好了,这东西是少主好不容易得来的。若是你将它摔碎了,便是杀头之罪。」
宛娘瞬间觉得自己抱了个烫手山芋。
可如今已经拿到了,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纪晚娘像是看不出她的为难,开门见山的问起了她在两堰的事。
宛娘鲜少与人说起这些过往,可大抵是她明白,自己只是眼前人的影子,竟一时多了些倾诉的**。
两人分别站在廊下和院中,就这样无所顾忌的交谈起来。
在听完宛娘的遭遇后,纪晚娘对她的怒其不争倒是少了许多。
跌落于淤泥中的风尘女子,有几个能自己掌控人生的。
宛娘死心塌地的爱着宗尤,只是因为宗尤成了她那段时光里唯一的救赎。所以便是冲着这个,她也情愿为宗尤赴汤蹈火。
「纪龙头呢?」宛娘好奇问道,「听七少爷说,你也是从青楼中出来的。」
纪晚娘抿起唇,眸色冷厉了许多。
她看着宛娘,知道对方并没有其他意思,单纯只是好奇后,便沉声道:「是,我也是青楼出来的。可我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没有人救我,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宛娘睁大了眼睛。
纪晚娘垂眸,淡淡道,「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会无条件的让我们依赖倚靠。想要等待他人救赎,那就准备好同等或者更多的代价。」
她并不愿意再多说,可宛娘与她有着相似经历,又怎能不懂其中艰辛。
从一个青楼女子,爬到如今平沙城龙头的地位,世间千千万万人中也难有这么坚韧的一个。
一时间,宛娘竟莫名钦佩起纪晚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