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县令不吭声。
也算是胆大了。
一旁的陈瑾瑜皱了皱眉。
姜韶华以目光制止陈舍人的蠢蠢欲动,淡淡说道:“没错,本郡主确实是有意为之。本郡主以为,大梁律制定了数十年,有一些条律已经不合时宜,需要修正更改。”
“周英杀父一案,是人间惨剧,以后不能再有。所以,本郡主要借着此案,给南阳郡里的赘婿们一个严厉的警告。”
是要给卢郡马一个警告吧!
崔县令心里默默腹诽。就听郡主说了下去:“叶县风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既然女子们赚银养家,就该有一定的财产权。”
“崔县令!这三桩案子由杨审理来主审,你做副审。”
……
周英杀父案后第三日,叶县再次开堂公审。
这一回,来县衙外看热闹的可不止是男子了,竟是冒出了许多女子来。
这些女子,大多是出嫁妇人,还有一些二十左右还做姑娘家打扮的。
男子们倒是不便拥得太近了。大家多是街坊邻居彼此熟悉,实在不好占这个便宜。
“赵娘子这都告了多少回了?怎么还不死心?”几个相熟的小媳妇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那亲爹娶了后娘,把继子当亲儿子一般,哪里舍得将织机给她做嫁妆。”
“告了三回状,崔县令三回都判织机归娘家,赵娘子嫁得好,夫家有织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换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要是亲娘亲兄弟倒也罢了,后娘带来的拖油瓶,也比亲女儿金贵不成。”
说到后来,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
“嘘,小点声,公堂已经开审了。”
杨审理神情肃穆,用力拍一下惊堂木,宣了原告和被告上堂。
崔县令作为副审,坐了杨审理下首。
至于郡主,今日闲着无事,也来旁听。开审之前,郡主特意嘱咐:“本郡主就是看看,不会随意说话,也不会干涉杨审理崔县令审案。你们秉着一颗公心断案便可。”
杨审理面上恭敬地应了,心里颓然长叹。
杨家的名声怕是要败在他手里了!
郡主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他难道还敢拂逆郡主心意不成?
这三桩案子,其实皆因女子地位高为自己争夺财产权而起争端。也就是叶县情况特殊,换了其他地方,哪有女子到县衙告状这等事。
杨审理心里腹诽连连,倒是一点都没耽误审案。
第一桩案子,判赵家拿出一部织机给赵娘子。
赵父面有不服,杨审理冷笑一声:“这织机都是赵娘子日夜织布攒出的家当。之前你也应过自家闺女做嫁妆,现在死死赖着不给是何道理。”
“本审理只判你给女儿一部织机,已是宽容。再敢啰嗦,打三十板子,再将两部织机全都断给赵娘子!”
杨审理一发怒,赵父立刻闭了嘴。
跪在一旁的继母原本想抬头争辩,被赵父瞪一眼,只得低下头。
那个十六七岁的继子,就更没底气吭声了。
赵娘子目中含泪,哽咽道:“多谢大人。其实,我夫家富裕,我平日有织机用。我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