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县令睁着细缝一样的眼,直直盯着崔县令明亮有神的黑眸:“假如我和崔县令换一换,我能治理好叶县。崔县令能否治理好郦县?”
崔县令:“……”
崔县令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地冲蔡县令拱手:“蔡兄今日指点,我没齿难忘。”
这回,轮到蔡县令手足无措了。他连忙起身,双手托起崔县令的手:“崔县令太客气了,我哪里敢当。”
他一个穷酸师爷出身的县令,哪有资格和清河崔氏子弟称兄道弟。
崔县令不由分说的抓住蔡县令的双手,正色说道:“今日蔡兄推心置腹地指教于我,我感激不尽。以后,我就称呼蔡兄,蔡兄叫一声崔老弟便可。如果蔡兄不应,那就是瞧不上我了。”
蔡县令只得笑着改口:“也罢,我虚长十几岁,以后就厚着脸皮称呼一声崔老弟。”
崔县令脸色依旧郑重:“今日蔡兄一番话,点醒了我。以前是我太过倨傲,自以为是。叶县原本就富庶,谁来做县令,都能坐得稳稳当当。能将下县治理得好,才是真本事。以后,我得多向蔡兄学习才是。”
崔县令紧紧抓着蔡县令的手不肯松开,蔡县令维持着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笑着应道:“崔老弟实在太自谦了。叶县民富,人尽皆知。换了别人去做叶县县令,怕是要想尽办法搜刮。也就是崔老弟,能这般清廉,让叶县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郡主都看在眼底哪!所以,才特意留崔老弟在王府里安顿。这份体面,也可见郡主对崔老弟的器重礼遇。”
这话说得太顺耳了。
崔县令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蔡县令灌了一通迷汤,将崔县令哄得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崔县令最后,蔡县令抹一抹额上的汗珠,自言自语道:“今晚可是累死我了。”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精干的衙役便进来了:“蔡大人,雷县令和高县令一直在外等着。”
蔡县令:“……”
真没想到,他也有成为香饽饽的一天。
蔡县令抹一把皱巴巴的脸,笑成一朵花似地迎了出去。
雷县令和高县令今晚都饮了不少酒,此时借着酒劲来寻蔡县令说话,一见面就像亲兄弟似的,挽臂把手,亲热地不得了。
雷县令是雉县县令,高县令是舞阴县的县令,在加上郦县,南阳郡排名前三的穷县县令就算凑齐了。
至于雷县令和高县令的来意,不用问也知道。
蔡县令是个敞亮人,半点不藏着掖着,将自己大半年来做的事,一一说给两位同僚听。
雷县令高县令大有收获,一脸感激,连连道谢。
蔡县令这几日着实风光,却没轻飘昏头,依旧笑得真挚诚恳:“我们三人,治下都是穷县,和叶县博望县比阳县根本不能比。郡主也体恤我等,并未逼着我们如何,倒是为我们三个县格外开了恩典。谁家有孩子出生,就一个月赏二十斤粮食。”
“其实就是变相地为我们三个县降低税赋。”
“我们身为臣子,唯有加倍勤勉当差,才能报答郡主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