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县地处最偏远,县城与县城之间也没驿馆,到了晚上,便在荒郊野外露宿。众亲卫早有准备,手脚利索地搭起帐篷。数十个帐篷正好围成一圈,将郡主的帐篷拱卫在中间。
姜韶华在夜风和一片鼾声中入眠。隔日晨起,姜韶华精神奕奕,却见崔渡顶着一双黑眼圈过来了。
姜韶华看一眼,顿时乐了:“怎么?昨夜没睡好么?”
崔渡疯狂吐槽:“我昨夜和秦虎孟三宝睡一个帐篷。他们两个打呼噜的声音震天响,秦虎半夜磨牙,孟三宝说梦话,我根本就睡不着。”
众人都闷笑出声。
秦虎孟三宝也没见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都睡得香得很。以后再露宿野外,你还是和宋统领一起睡。”
崔渡原本是想着多和年轻亲卫们亲近,被呼噜梦呓声折腾了一夜,这点小心思早就烟消云散,连连点头。
姜韶华又是一笑,转头嘱咐马耀宗:“今日路上,你多照应崔渡一二。”
马耀宗拱手应是。
好在年轻人熬得住,偶尔一夜没睡好也没什么。接下来行路,崔渡有说有笑。再到晚上露宿,便去和宋渊同一帐篷。
如此两日,到了郦县。
蔡县令早有准备,领着县衙所有人前来相迎。
在见到崔渡之后,蔡县令一双小眼睛瞬间就亮了,激动地握住崔渡的手:“太好了,崔公子竟然也来了!我们正好遇到了一桩棘手的事,要请崔公子指教。”
崔渡也是个闲不住的主,立刻问询是怎么回事。
姜韶华侧耳聆听,就听蔡县令道:“……今年郦县接收了四批饥民,开出了万亩荒田。不过,那一片荒田种下粮种后,发芽迟,长势格外慢。可急死我了。”
崔渡略一思忖道:“应该是土质土壤的问题。我先去看看。”
蔡县令大喜过望,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郡主:“臣先迎郡主去县衙安顿,再请崔公子去荒田。”
姜韶华随口笑道:“本郡主年年来郦县,也不是第一回了,蔡县令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你说的荒田在哪里,现在就过去,本郡主也要去瞧瞧。”
蔡县令是个实在人,郡主说要去,他也就直接领路去了。
陈瑾瑜马耀宗都习惯了郡主的行事做派,汤有银却是生生又开了一回眼界,心里颇为震撼。
郡主这才是时刻将百姓民生当做头等大事啊!
如果朝廷衮衮诸公都有郡主这样的心胸,那大梁朝堂会是何等光景?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天子,要是有郡主这样的手段能耐,北方也能早些平定,百姓不会遭那么多罪了。
汤司吏浮想联翩,感慨不已,一边策马随在郡主身后,向荒田而去。
和之前的西鄂县一比,郦县的饥民安顿明显好得多。在荒田里耕种的饥民们,衣衫破旧却干干净净,面无菜色,目中有着对未来的希冀和热切光芒。
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必多问,都是蔡县令的功劳。这个干瘪黑瘦相貌丑陋的蔡县令,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郡主,崔公子,这里就是荒田了。”